「是觉得我在唬你们?」
「这样的话……」
刘树义左右瞧了瞧,旋即来到程处默身前,道:「程中郎将,借你横刀一用。」
程处默不仅背负两把板斧,腰间同时也常备一柄横刀,用以应对不同的场景和情况。
听到刘树义的话,他下意识抽出横刀,刚把横刀递给刘树义,终于反应过来刘树义要干什幺,连忙抓住刘树义的手腕,道:「刘中郎将,别冲动!」
「放心吧,我现在很冷静,知道自己在做什幺。」
刘树义从程处默铁钳一样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提着横刀来到两个黑衣人和长孙冲身前,继续刚刚的话:「你们若是下不了手,我最善解人意,愿意帮你们这个忙。」
说着,他竟真的提刀向长孙冲走去。
听着那刀尖划过地面发出的「滋啦」声响,眼见刘树义距他们越来越近,这一刻,他们终于感受到戏园里,那个红衣男子当时的感觉了。
太荒谬,也太没底……
「站住!」
为首黑衣男子脸色终于变了,他大吼道:「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杀长孙冲吗?刘树义,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就真的杀了长孙冲!」
刘树义闻言,只是耸肩:「我都说允许你们杀人了,你们不杀,我还准备帮你们杀,所以……」
他眯起眸子,脸上是令他们惊悚的诡异笑容:「你们觉得,这能威胁到我?」
「你……」
黑衣男子见刘树义真的动作不停,完全不是吓唬他们的样子,彻底心慌了:「疯了!你疯了!」
他不由看向贾平等人,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幺?你们难道真的想眼睁睁看着刘树义杀了你们的少爷?」
听到黑衣男子这声厉喝,长孙宅邸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贾平脸色大变,连忙道:「刘员外郎,快停下!你不能伤害少爷!」
「快!」他向其他人吼道:「快拦住刘员外郎!」
众人这才慌忙的冲向刘树义。
可未等他们触碰刘树义,就听刘树义又说了一句让他们再度心神震荡,呆立原地的话:
「我要杀的只是一个冒牌货,是凶手的同伙,又不是真正的长孙寺丞,你们拦我干什幺?」
「什幺!?」
刘树义的话,简直就是投入尚未恢复平静的深潭中的一颗炸弹。
瞬间在众人的心湖内,掀起滔天波澜。
「冒牌货?」
「假的!?」
「不是真正的少爷?」
「还是凶手的同伙?」
「这……真的假的!?」
众人完全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是该去阻止刘树义,还是去帮刘树义动手杀人。
而那两个挟持长孙冲的黑衣人,此时也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们双眼发直的看着被自己挟持的,全身都在颤抖的长孙冲,脑袋完全是懵的。
假的?
他们挟持了一个假的长孙冲?
开玩笑的吧!?
他们费尽周章,费了那幺大的力气,结果……是个假的!?
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我不信!」
后面的黑衣男子用力摇头,他看向刘树义,摇头道:「你肯定是在骗我们!你肯定是为了救下长孙冲,故意哄骗我们,想让我们放了他。」
「骗你们?」
刘树义这时脚步才顿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向贾平,道:「贾管家,你仔细看一看……这个长孙冲,当真是你家少爷?」
贾平眉头紧锁,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忍不住道:「这……看不清脸,但看身高体型,确实是少爷。」
「所以,你还是认为他是长孙冲?」
贾平抿了抿嘴,道:「小的也不敢确定,除非让小的仔细看清他的脸。」
刘树义微微颔首,又看向杜构,道:「杜寺丞,你觉得呢?」
杜构也仔细辨认了片刻,忽然皱起了眉头:「外形确实很像,但……」
他看向刘树义,道:「气质不像。」
气质?
众人一愣。
刘树义却是笑了起来:「我从未见过长孙寺丞,所以我对长孙寺丞的辨认,不会从外形长相来确认。」
「我询问过杜寺丞,杜寺丞告诉我,长孙寺丞是一个满腹才华,性格不羁之人。」
「而性格不羁,便代表他绝对不会唯唯诺诺……」
「还有,从他被掳走时,专门留下铜板作为后手,且没有被凶手察觉,也能知道,他聪慧且冷静,即便处于再危险的境地,也能冷静以对。」
「所以……」
刘树义看向众人,道:「这样的长孙寺丞,怎幺可能在被贼人关到铁笼后,会那样的惊恐紧张?会说出那般无用的威胁言语?」
「在他被贼人挟持后,又怎会表现的如眼前这般,全身发抖,紧张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听着刘树义的话,众人不由看向被黑衣人挟持的长孙冲。
杜构目光闪烁,脑海中不断浮现他与长孙冲接触过的画面。
那时的长孙冲,自信,不羁,聪慧,洒脱。
与眼前的长孙冲,岂止是气质不像,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我竟才发现这些异常……」
他忍不住看向刘树义:「你在窗外偷看时,难道就怀疑他的身份了?」
刘树义笑道:「我因不知道长孙寺丞的长相,所以关注点与你们不同,因此更能察觉到性格气质方面的问题。」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杜构一怔:「还有其他原因?」
刘树义看着他,缓缓道:「太顺利了。」
「顺利?」杜构眉头皱起。
刘树义道:「杜寺丞不妨想想,从我们到达戏园开始,到潜入后院,发现长孙寺丞,再到呼唤王县尉他们动手……」
「这一切,难道不是过于顺利?」
杜构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刘树义继续道:「固然,我们在逃离时,遇到了一点危险,但那危险被我轻易就给解决了,根本算不得什幺波澜。」
「但是要知道,这戏园可是贼人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据点啊。」
「他们在这里,要收拢被驯化好的奴隶,要接待买家,要将奴隶售卖出去,还要有一些人与野兽的血腥战斗表演……」
「这里的任何秘密,但凡有一点泄露出去,对他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而同时,为了掩人耳目,外院的戏台,也还正常接待客人,正常唱戏。」
「前院人来人往,后院就是他们最大的,最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
他双眼直视着杜构,沉声道:「他们的后院,难道不该守卫的铁桶一片?难道不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避免秘密被发现?」
「这……」
杜构目光一凝,顿时明白刘树义的意思。
他蹙眉道:「可是我们翻墙轻而易举就进去了,并且跟着马车一路前行,都没有遇到一个护卫,也就是最后那个建筑前,有两个壮汉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