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干向刘树义竖起大拇指,道:「这就是父皇所说的未雨绸缪吧。」
刘树义笑道:「算不得未雨绸缪,只是多准备一道保险罢了。」
李承干黑亮的眼珠转了转,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似乎从刘树义身上学到了什幺。
刘树义来到捂着肚子,鼻青脸肿的忽里勒面前,蹲了下来。
他说道:「你不该逃的。」
忽里勒一怔。
刘树义盯着他,道:「虽然说我通过逻辑推理,把你找了出来,崔参军也通过经验,帮我确认了你,但说到底,我们并无实际证据能够证明你的身份。」
「我刚刚不给你任何辩解的机会,其实就是在逼你,我在引动你的愤怒,让你在危急关头来不及深思,强迫你立即做出决断,逼你暴露。」
「若你能忍住爆发,站在那里毫无抵抗的被禁卫绑住,并且从始至终都表露出愿意配合,且十分委屈的样子……即便我再如何坚定的认为你是谍探,你薛延陀的同伴,恐怕心里也会嘀咕。」
「而一旦他们觉得你可能是被诬陷的,你也就有了脱身的可能,若是筹谋得当,甚至还能反咬我一口。」
「但很可惜,你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忽里勒瞳孔剧烈颤抖,看向刘树义的表情,狰狞又扭曲。
「你……你……」
他怎幺都没想到,刚刚那一切,竟都是刘树义对自己的算计。
不是都说刘树义正直无私,充满正义感吗?
怎幺自己面对的刘树义,却如此阴险卑鄙?
忽里勒怨恨的盯着刘树义,咬牙切齿道:「刘树义,你别猖狂!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以后你要面临的,将是大梁与突厥无穷无尽的追杀,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会死,你也逃不掉!」
砰!
陆阳元一脚直接把忽里勒踹的滚了一圈。
「你个突厥贼子,死到临头,还敢威胁刘员外郎,真是找死!」
他曾在战场上与突厥人厮杀,身上就有那时留下的伤疤,所以他对这些突厥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若不是此人留着还有用,他都恨不得当场杀了忽里勒。
刘树义没再去管忽里勒,他站起身来,转身看向薛延陀使臣,道:「忽里勒身份特殊,可能知晓突厥不少重要情报,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将他带走,看看能否让他开口,还望诸位理解。」
昭和等人闻言,彼此对视了一眼,旋即皆点头。
昭和为人沉稳,说道:「他既是突厥谍探,还这般陷害叶护,妄图破坏大唐与薛延陀的联合,便已与我薛延陀没有任何关系,接下来他就交给大唐,任由大唐处置,我薛延陀绝无异议。」
「有诸位此言,本官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们会对忽里勒进行审讯,若有收获,会第一时间与你们分享。」
当然,刘树义话是这样说,但究竟是否会与薛延陀分享,还要看从忽里勒嘴里审出的情报究竟是什幺。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合作伙伴,一旦突厥覆灭,那幺薛延陀与大唐联合的基础便会消失,届时两国关系会如何发展,那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他的任务是破案。
而此案,至此,已算彻底结束。
且结果是李世民与杜如晦等人最为期待的那个。
他也算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刘树义看向李承干,道:「案子已经侦破,凶手也都入网,殿下与诸位上官可以放心回去休息了。」
李承干闻言,有些意犹未尽。
只有亲自经历过刘树义的查案,才能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如何惊心动魄又充满惊喜的事情。
他人生九载的体验,都不如今晚刘树义给他的体验新奇又有趣。
他想了想,道:「刘员外郎,以后孤若想见你,能召你去东宫见孤吗?」
刘树义笑道:「自然,下官身为臣子,自是随时听候殿下差遣。」
李承干双眼亮起,连连点头:「好,那以后孤想见你时,会让人去找你,你可一定要来。」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
此刻已经过了子时,李承干毕竟只是一个九岁少年,早已困倦的不行。
得到了刘树义的承诺后,便高兴的带人离开了。
刘树义又转身看向杜构等人,他笑道:「和你们我就不客气的感谢了,待有机会,我再请你们喝酒,咱们再不醉不归。」
程处默哈哈一笑:「好!只希望下一次刘员外郎别再醉的需要俺把你背回去,说实话,刘员外郎你看起来挺瘦,实则也挺沉。」
刘树义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件事要被嘲笑一辈子了。
其他人见状,皆大笑起来。
刘树义无奈叹了口气,转身便见崔麟正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他心中一动,道:「崔参军,你今夜也帮了我大忙,若没有你,我对忽里勒的身份,可能还没法那般笃定的确信,所以我下次宴请大家,感谢你们的帮助时,不知崔参军能否赏脸?」
听到刘树义的话,赵锋和杜构眸光一闪,明白刘树义是在拉拢崔麟。
两人皆偷偷瞄向崔麟。
就见崔麟收到刘树义的邀请后,先是一怔,继而尴尬的眼眸直接一亮。
「咳咳。」
他咳嗽了一下,道:「我很少参加这种私人宴席,但刘员外郎诚心邀请我,我也不能拂了刘员外郎的面子,我便去吧。」
果真傲娇……
刘树义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崔麟的性子,他笑着说道:「好,我会给崔参军发请帖的。」
…………
翌日,刑部。
睁开眼睛,看着不再陌生的房间,刘树义伸了个懒腰。
昨晚离开都亭驿时,时辰已经不早,他不忍回去打扰婉儿与常伯的好梦,便又是在刑部过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