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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距离比较远,还无法真正感受石碑的压迫感,此时站在通体漆黑的石碑前,屋顶射进的阳光被石碑完全遮挡,需要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到石碑的上所有的文字,再有那红色如鲜血的瘆人颜色……恐怖的压迫感,让人大有一种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窒息之感。

刘树义微微皱了下眉,越发感到这场神迹的「良苦用心」。

他伸出手,触摸石碑。

冰冷,粗粝。

王硅在一旁忍不住感慨道:「这石碑可真够大的,也不知道贼人是从哪里弄来这幺一大块石头,又耗费多少力气,将其弄成这个样子。」

刘树义点头:「是啊,不说别的,仅仅是搬运这幺大的石头,雕刻这幺大的石碑,就不是只凭几个人能够做到的事。」

王硅闻言,心中不由一惊。

他忍不住道:「刘员外郎的意思是……这石碑的背后,藏着一个势力,或者一个实力庞大的人?」

刘树义眯起眼睛,踮起脚,指尖触碰那猩红的字,道:「王县尉,若让你来推断,你觉得,这石碑,会是谁放置到这里的?」

「这……」

王硅有些犹豫。

刘树义道:「我们就是对案子正常的讨论,王县尉想到什幺说什幺便可,不用怕出错,在没有找到突破性的线索之前,根据案子可能造成的结果,反推嫌疑人,也是一种可行的方法。」

王硅明白这个道理,想了想,便道:「下官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息王旧部。」

「毕竟这石碑,指向的,就是息王一派,现在息王已死,谁还能算息王的继承人?也就是过去追随息王的那些人了。」

「他们本就一直蠢蠢欲动,但奈何朝廷对他们十分宽和,他们没有合适的谋逆理由,此时石碑一出现,他们便可将其直接归结为天意,这下,合理的谋逆理由就来了。」

「以石碑出现的最大利益方来看,息王旧部的嫌疑最大!」

刘树义点了点头,王硅的猜测很有道理,也符合逻辑,他相信朝廷内外的多数人,应都是王硅这样的猜测。

但,真的是这样吗?

刘树义面露思索。

王硅不知道,李世民已经开始针对息王旧部展开行动了。

通过自己提出的方法,离间、拉拢、打压、收买……诸多方法一同应用,河北道的息王旧部,早已不是铁桶一块。

也就是说,如果息王旧部真的有什幺大计划,朝廷不应该丝毫没有察觉。

可是杜如晦没有给自己任何提示,这就表明他们对石碑之事一无所知。

除非,这石碑不是息王旧部们联手做的,而是某一个息王旧部所为。

但息王旧部都集中在河北道,势力很难伸到长安来,就算长安也有一些配合的人手,但数量肯定不多,而且那些人手,配合的应该是整个息王旧部的势力。

单一某个息王旧部,想要避开朝廷派出的眼线,偷偷将这幺大的石碑雕刻成,再将其不惊动任何人运到这里,还精心制造这样的神迹……说实话,难度未免过大。

并且,好处呢?

就算这块石碑,真的给息王旧部造反的正当理由,那也是所有心怀异心的息王旧部一同获益。

承担如此大的风险,耗费这幺多精力,结果就为了所有人一同获益,是不是过于有奉献精神?

除非……这个息王旧部,掌握的底牌,与其他人不同。

就算真的一同谋逆,他也能凭藉石碑上的内容,占据主导地位。

而石碑上,明确写着「血脉正统」四个字。

这血脉正统,万一不像王硅所说,代表的是继承了息王意志与精神的旧部,而是……真的血脉正统呢?

那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可据他所知,在玄武门之变时,李世民便已经将李建成所有子嗣全部诛杀,一个儿子都没有留下。

李世民既然要斩草除根,就不可能留有活口。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血脉正统,哪里来的?

刘树义眸光闪烁。

他的心里,现在有两个推测。

一个,就是王硅所言,是息王旧部所为,而这个息王旧部,有可能掌握李建成血脉的底牌。

另一个,便是这是一个针对朝廷与息王旧部的阴谋,有人把息王旧部当枪使,想利用他们挑起大唐内部的纷争,动摇李世民的地位。

而想做这件事的人,可就多了……

怕大唐出兵的梁师都与突厥,偷走息王尸骸、之前就曾行动过的柳元明与安庆西背后的势力,妙音儿背后之主也不是什幺好鸟,他也不能排除,还有仍旧效忠前隋,想要复辟前隋的旧臣……

想到这里,刘树义心中不由感慨,大唐真是不容易,每往前走一步,都需抵挡不知多少的明枪暗箭,踏过不知多少的荆棘阻力,大唐能成就未来的盛世,所付出的汗水与心血,远非普通人与后人能够想像。

深吸一口气,刘树义收敛心神。

虽然还不确定究竟是谁所为,但根据利益找嫌疑人,还是能大体确定嫌疑人的范围。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根据范围,找出制造神迹的真正贼人!

「王县尉。」

刘树义收回触摸石碑的手,道:「你派人去找工部王侍郎,请王侍郎带工部石雕方面技艺最精湛的匠人来此,我需要工部帮我确认,这石碑的雕刻难度有多大,整个大唐,有多少人能够完成这种级别的雕刻。」

他在调查息王尸骸失踪案时,李建成棺椁的线索,就是王昆亲自为他找到的,所以专业的事,他还是准备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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