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眼眸一闪。
杜构又指向另一张纸,道:「这个死者名叫赵文儿,二十岁,河北道洺州人,被杀时已为人妇,武德四年正月被杀,她与其他死者也一样没有任何接触,互不相识。」
「但我在梳理她的长辈信息时,发现她的祖父,大业一年时被征调,也修建过大运河。」
说着,他擡起头看向刘树义,道:「我翻阅的十个死者里,只有他们两人的长辈,能够找到修建过大运河的共通之处,其他人要幺没有记录长辈信息,要幺信息不全……」
「但隋炀帝修建大运河时,从大业一年到大业六年的时间里,动用了多达三百万的农夫与兵士,河南、河北、淮南、淮北及江南诸郡的人,多数都被征调过,所以他们长辈参与修建过大运河,可能是必然之事,而非共通之处。」
刘树义明白杜构的犹豫。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两个死者的长辈,有相同的经历。
但当年杨广修建大运河时,动用的人太多了,只要是那些地方的百姓,可能都去干过修建大运河的事,所以这经历又不算独特的经历,使得杜构很是迟疑,不敢确定这究竟算不算受害者之间的联系。
「说起大运河……」
这时,婉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这里也有一个人的长辈,参与过大运河的修建。」
说着,她快速在自己翻过的卷宗里翻找起来,没多久,就取出了一张纸。
「就是这人。」
「他叫吴贵,江南人,武德四年五月被杀,死时六十七岁,他倒是没有参加过大运河的修建,那是因为他瘸了一条腿,没法去干重活。」
「但他的儿子,大业三年时,征调去修建大运河。」
杜构愣了一下:「不是长辈,而是晚辈?」
婉儿也是有所迟疑,道:「你不提起大运河,我都不会想起他来,毕竟少爷让我关注的是这些死者的长辈……」
杜构看向刘树义,道:「你觉得他们之间的共通之处,会是修建大运河的经历吗?」
刘树义眸光闪烁,嘴角忽然上扬起来,笑道:「你们不说,其实我也要说起大运河的事。」
杜构心中一动,忙道:「难道你那里,也有死者的亲人,参加过大运河的修建?」
「没错。」
刘树义回到自己的座位,直接拿起左面他单独放置的纸张,道:「我翻阅卷宗的速度比你们更快,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仔细研究了二十个人的信息,最终有四人的亲属,都有修建大运河的经历。」
「不过正如杜寺丞你所言,大运河的修建,参与者足有三百多万,那些地区的人,基本上每家都有人参与过,所以这究竟是否是他们的共通之处,我也不确定,直到……」
他抽出最上面的一张纸,道:「我看到了这名死者的信息。」
杜构与婉儿闻言,连忙向前倾去,看向刘树义手中的纸张。
刘树义将纸张向前一推,置于两人中间,同时道:「这个死者名叫宋成,山南道万州人,其幼年丧父,由亲叔叔抚养长大,大业三年,其叔叔被调去魏州,参加大运河的修建。」
「山南道万州……」
杜构听到此话的瞬间,便明白了刘树义的意思,他忙问道:「宋成的祖辈,都生活在万州?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是!」
刘树义点头:「宋家祖祖辈辈,都在万州生活。」
「宋成的叔叔被征调时,他们也是在万州。」
杜构瞳孔陡然一跳,眼眸剧烈闪烁:「万州在山南道,远离大运河修建的区域,就算是大运河需要征调民夫,也不至于从万州抽调太多……」
「所以,他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其他人都有过大运河修建的经历,还可以说是因处于那些区域,是必然之事,但宋成的叔叔不同,他去修建大运河,便不再是必然之事了。」
「也就是说……」
沉稳的杜构,此刻都不由激动起来:「我们找到了!我们真的找到了这些死者的共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