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刘树义是在嘲笑讥讽自己,谁成想,刘树义真正的目的,是通过自己确认父亲的罪行。
「不是,我阿耶才没有做过这种事,杀人魔就是我!与我阿耶无关!」
他连忙反驳。
可谁又会相信他的话?
刘树义平静道:「你父亲不是孤身一人居住,他有仆从,有家人,想要确定他是杀人魔,并非难事,你反驳与否,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我——」
杜书张着嘴,却是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看着杜书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攻破心防的样子,刘树义心中不由感慨,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幺轻松的仗了。
想他穿越以来,所遇到的对手,几乎都是心思缜密又阴险狡诈的官员,与他们比起来,这个商人出身的杜书,简直可以用「老实」来形容了。
刘树义说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们杜家对那些民夫的恨意,怎幺会这幺重?你父亲连杀六十人,竟还不解气,在他临死前,还要将报仇的愿望托付给你。」
「那些民夫,说到底也是可怜人,任务繁重,经常有人累死,他们没有完成任务,也是能够理解,怎幺就值得你们父子两代这般复仇?」
杜书听到刘树义的询问,突然冷笑起来:「可怜人?他们算什幺可怜人?」
「他们找到我祖父,说他们要累死了,要熬不住了,希望我祖父能让他们歇一歇,我祖父心地善良,便同意了。」
「结果,他们知道我祖父善良,便三天两头求我祖父让他们休息,甚至在做工时偷懒耍滑,最后,他们倒是没累死,我祖父反倒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被杀了。」
「而我祖父死后,他们不仅不自责,反倒冷嘲热讽,说风凉话,说这都是报应,是我祖父不拿他们当人使唤的报应。」
杜书盯着刘树义,眼球前凸,仿佛要掉出来一般狰狞:「你说,我们要不要报复他们?他们害我失去了最疼我的祖父,我们就先让他们也失去至亲,待他们从痛苦中走出去后,再杀了他们!」
「我只恨我做的不够干净,只恨我无能,被你们抓到!」
看着杜书狰狞扭曲的脸庞,听着他那不甘的话,刘树义终于清楚杜家父子的动机。
怪不得他们如此痛恨那些农夫,要这般报复。
刘树义不知道当年之事,是否真正如杜书所说,他只知道,即便真是如此,那也该冤有头债有主。
不该去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
「找到莫小凡了!」
就在这时,别院内传来王硅的喊声。
刘树义与婉儿几人对视一眼,迅速进入别院内。
循着声音,他们来到了别院的柴房。
便见莫小凡全身被绳子绑着,正紧闭双眼,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
王硅用刀割断了绳子,然后将其抱了起来,道:「不知原因的昏迷。」
刘树义当即道:「送到最近的郎中那里……」
众人没有任何耽搁,快步离开别院,很快就来到了只有一街之隔的医坊。
砰!
王硅将门踹开,吓得里面的郎中差点没有跳起来。
「郎中,快给他瞧瞧。」
郎中刚要动怒,可见到王硅身上的官袍,以及后面紧随而至的刘树义等人的官袍后,脸上的愤怒顿时变成了陪笑。
「官爷莫急,小人这就为他检查……」
郎中仔细给莫小凡号了号脉,又翻开莫小凡的眼皮看了看,旋即道:「脉象正常,并无中毒征兆,一直昏迷不醒,应是中了迷药,等药效过了,就能醒来。」
听到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硅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终于是把他给救回来了!太不容易了。」
杜构温和一笑:「没事就好。」
婉儿抿了抿嘴,旋即站在莫小凡身前,向杜构等人认真行了一礼:「莫小凡与我最熟悉,他暂时无法醒来,就由我代他先感谢诸位,若无诸位为他奔波,他绝对无法脱险,待他醒来后,我会让他依次上门道谢。」
王硅连忙摆手:「不必这般麻烦,他在长安县辖区内出事,本官救他也是应该的。」
婉儿却是摇头:「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是应该的,诸位救了他的命,他就该亲自感谢。」
王硅还要说什幺,便听刘树义道:「就按婉儿说的做吧。」
他清楚婉儿与莫小凡的关系,也知道婉儿内心因为隐瞒这些事而感到歉疚,让他们亲自道谢,也能让他们安心一些。
婉儿感激的看向刘树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