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州办案,却又不是特别看重,如此矛盾的两件事遇到一起,只能说明一个可能……」
陆阳元下意识询问:「什幺可能?」
刘树义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笃定:「案子不大,但涉及到的人身份特殊,万年县衙不能不查,但也只是为了应付这个人罢了。」
「所以,哪怕他们要查的魏济毫无征兆的死在并州大牢里,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回禀万年县衙后,也没有任何人再去确认魏济的死亡。」
陆阳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刘树义点了点头,继续道:「刑部需要覆核的案子,都是较为严重的案子,如一些小偷小摸之类的案子,不会递交到刑部,因此刑部没有小案子的卷宗。」
「但只要是发生在万年县衙辖区的案子,无论案件大小,万年县衙都必会留有存档,所以想找到这件不大的案子,只能去万年县衙。」
说到这里,刘树义心里也不能不感慨浮生楼这些人的阴险狡诈。
明明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大的事,结果展现在明面上,只是一件在万年县衙看起来,随便派个衙役就能解决的小案子。
果真如安庆西所言,他们更喜欢藏于暗中,筹谋一切,待真正明面上出手时,便是无懈可击。
也就是突发地动,导致他们的计划出现波折,迫使安庆西不得不亲自动手,将暗中的筹谋转于明面,否则,说不得什幺时候才能揪出安庆西来。
而即便如此,若非查案之人是自己,安庆西都可能利用秦伍元与崔麟这两头准备好的替罪羊逃出法网,可想而知,想揪出远在两年前筹谋的摇光,难度会有多大。
不过,刘树义并未因此就感觉压力巨大,反倒眼眸越发明亮,或许是查案查的太多了,他对普通案子,已经很难产生特别大的兴趣,去调查都是责任使然,唯有大案要案悬案难案,才能达到他的阈值。
此刻,与两年前的摇光交手,揪出现在的摇光……对他来说,就有如战场之上两个将领临阵相望一般,令他全身血液都在隐隐沸腾。
刘树义长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的波动,越是这时,越不能让情绪主导自己。
他带着赵锋与陆阳元,又带了一些刑部的吏员,出了刑部后,便策马向万年县衙疾驰而去。
因万年县衙距离刑部不远,不到一刻钟,他们就抵达了万年县衙。
看守县衙的衙役见到刘树义身上的绿色官袍,连忙上前朝拜,同时询问刘树义的来意。
不用刘树义开口,赵锋便道:「此乃刑部刘员外郎,我们来此,是为了调查一桩案子,速速叫你衙门能做主的人来见。」
「刘员外郎?传说中的神探!?」
同为长安城刑狱体系的衙役,自然听过刘树义的传说,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真人。
看着刘树义那俊秀的脸庞,卓然的气质,衙役心里忍不住暗道一声人如其名。
他不敢耽搁,忙道:「员外郎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说着,他便快步向衙门内跑去。
赵锋原本以为凭刘树义现在的声望,万年县衙的人听说刘树义来了,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相迎。
可谁知,他们这一等,一刻钟就过去了。
连五大三粗的陆阳元,都不由皱了下眉头,意识到不对劲,他说道:「叫个人这幺慢吗?」
赵锋眉头也皱了一下,他向刘树义道:「员外郎,他们这是……」
刘树义明白赵锋的意思,他直接来到衙役面前,看着神情紧张的衙役,道:「劳烦给县令传个话,就说本官是为了调查原并州刺史安庆西谋逆案的后续,万年县衙如此懈怠,本官有理由怀疑,你们是为了阻止本官查明后续真相。」
「既如此,本官会向陛下如实禀报。」
说完,他直接转身,就要离去。
这个衙役被刘树义这一席话吓得满身大汗,连忙道:「刘员外郎稍等,小的,小的这就去传话,员外郎千万别走……」
说罢,他几乎是狂奔一样离去。
可刘树义压根不理睬他,他重新翻身上马。
赵锋忍不住道:「真走?」
刘树义瞥了一眼威严厚重的万年县衙,淡淡道:「有些人故意恶心本官,若不在开始时,就让他明白恶心我的后果,接下来如何藉助万年县衙来调查?」
陆阳元咧嘴,重重点头:「就该这样!咱们不受这个孬气!」
刘树义笑了笑,直接策马离去。
刚走没多久,还没有转进朱雀大街的弯,身后便传来一道呼声:「刘员外郎稍等……」
赵锋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万年县衙有人出来了。」
「不必理睬,继续。」
刘树义头也不回,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