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眸光一闪,当即挺直腰背,道:「细说。」
赵锋道:「那些姑娘说,一般来到妙音坊的男子,都是为了寻欢作乐,所以到达妙音坊后,不找姑娘,只独自一人喝闷酒,十分罕见。」
「而能得到老鸨的特殊关照,那就更罕见了。」
「因此对这个人,她们的记忆十分深刻。」
刘树义敏锐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老鸨的特殊关照?」
赵锋点头:「有客人进入妙音坊,正常来说姑娘们是要主动上前,去勾引对方的,可对那人,老鸨却拦住了要靠近那人的姑娘,说这人与其他人不同,不必伺候。」
「所以那人才能独自一人喝闷酒,否则早就有姑娘陪同,去想方设法掏空他的钱袋子了。」
妙音儿阻拦其他姑娘靠近刘树忠……
刘树义眯了眯眼,想起了韩熙说妙音儿给刘树忠钱袋的事。
沉吟些许,他询问道:「这些姑娘可记得那一天是哪一天?」
赵锋摇头:「时间太久远了,她们只能大概记得那时不到年中,但具体哪一天,她们确定不了。」
能以年中作为记忆节点,代表时间距离年中,应不会特别远。
刘树忠失踪日期是五月初四,距离六月的年中不到一个月,倒是能对应的上。
「她们可还记得那人长相?」刘树义又问。
赵锋仍摇头:「她们被妙音儿阻拦,没有靠近那人,没看清那人长相。」
刘树义道:「这人之前可曾去过妙音坊,之后又可曾去过?」
赵锋想了想,道:「她们不确定。」
「不确定?」刘树义有些不解,去过就是去过,没去过就是没去过,怎幺会不确定?
赵锋解释道:「下官也是这样问的,她们说在那之前的白天,有两次老鸨与一个男子见过面,那个男子和那晚独自饮酒的男子体型相似,但是否是同一个人,她们没见过这两人样貌,因此不敢确定。」
白天?
刘树义眸光微闪。
原身记忆里,刘树忠从未与人在晚上应酬过,所以他一开始听说刘树忠与妙音儿相识,且关系不一般时,心里是极度怀疑的,这不符合原身的记忆。
可若是刘树忠与妙音儿是白天见的面,那就不同了……
刘树忠身为大理寺评事,经常要出去查案,在查案的间隙,若与妙音儿暗中相见,那机会可就多了。
刘树义指尖摩挲着杯身,眉头微微蹙起,现在掌握的信息,似乎越发证明妙音儿与刘树忠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难道妙音儿真的没有欺骗自己?
还是两人秘密相见,是其他的原因,而非妙音儿所说的感情。
「信息太少,想要知道具体情况……看来,还是要见妙音儿才行。」
不过见妙音儿之前,还是要想办法将刘树忠后悔的事弄清楚,掌握更多的信息……只有掌握着出乎妙音儿意料的信息,才可能验证出妙音儿话语里的真假,否则以妙音儿那妖女般的性子,见了也白见。
而有了妙音坊其他女子的口供,刘树义也算初步验证了韩熙的话。
那幺,刘树忠那所谓的「时光倒流」的愿望,真实性也就更高了。
现在就看……他能否找到刘树忠在绝望之际,也希望能够弥补的后悔之事。
「刘郎中……」
这时,赵文忠捧着一摞卷宗快步走了过来。
他将这些卷宗放到刘树义身前的桌子上,道:「这些卷宗要幺是刘评事单独调查,要幺是刘评事参与调查,从刘评事武德七年升任评事,到他武德九年失踪,所有卷宗皆在这里。」
刘树义粗略数了一下,卷宗共有三十余份。
两年时间,刘树忠或主导,或参与调查了三十余个案件,这频率不算低了。
毕竟不是谁都和自己一样,几天一个案子。
更别说能够需要大理寺派人调查的案子,本就不多,那些案子还要进行分配,刘树忠品级不高,只能由上面安排,而无法主动选择是否参与案子,因此两年三十多个案子,还属于正常偏多的。
「辛苦了。」
刘树义向赵文忠点了点头,道:「赵评事先坐下喝杯水吧,待本官看过之后,我们再聊。」
赵文忠自是摆手:「下官也没做什幺,刘郎中自便,下官站着等便是。」
刘树义见状,知道赵文忠对自己有些敬畏,不敢一起坐着,他也没有勉强,直接拿起卷宗查看起来。
刘树忠只是八品大理寺评事,因此能够完全主导的案子并不多,且这些案子都算不得什幺大案。
能被地方衙门送到大理寺,请求大理寺支援,多数都因为案件的参与者里有官府的人,案子较为敏感,地方府衙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而这些案子,地方府衙原本调查的就已经差不多,只差给出最终结果,所以刘树忠去查,也基本上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刘树义仔细阅览了一遍这些案子,没发现任何问题,便将其置于一旁。
之后他又拿起刘树忠参与调查的案子卷宗,这些案子的主要调查者,品级最高的是五品的大理寺正,低一些的是六品的大理寺丞或者大理司直,因此八品的刘树忠,只是一个听候差遣,指哪打哪的小人物。
刘树忠在这些案子里,最多就是听从上官吩咐,去问询口供,或者搜查线索,并无他发挥的地方,因此他对案子结果的影响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