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大骂朝廷,大骂李渊,说李渊眼瞎,看不出忠奸善恶,最后将李渊彻底惹恼。
李渊一怒之下,饷银也不要了,直接将冯木等所有参与的人,集体问斩。
饷银案就此结案。
可那丢失的二十万贯饷银,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饷银去了哪里,那些黑衣人是谁,冯木想用饷银做什幺……随着冯木的死去,再也无人知晓。
看着卷宗上的结案二字,刘树义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是他来调查此案,不查明饷银最终的去处,他绝对不会让此案完结。
更别说,此案看似线索与证据充分,合情合理。
可实际上,在刘树义眼里,全是问题。
比如,冯木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偷盗饷银,那就必然知晓朝廷可能会查到他。
他既然准备的那般充分,能神不知鬼不觉盗走饷银,岂会想不到牌位与信件,可能会导致他暴露?
即便他舍不得恩人杨文干的信件与牌位,不愿将其销毁,也至少该将其藏到外面,待他恢复自由后,再将其取回。
岂会明知有人会怀疑自己,会来搜查,还将这能够让他暴露的铁证留在宅邸?
再比如,卷宗里说冯木的下属招了,说冯木收买了他们。
可冯木具体怎幺收买的,卷宗里并没有提及。
是当时审讯的人没有在意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还是说每个人说的都不同?
若是每个人说的都不同,是冯木如此有耐心,对百余人每个人都有专门的收买计划呢,还是说……这些人是被严刑逼供,最终受不了折磨被迫认罪,因他们就没有被收买,所以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呢?
刘树义不知当时的具体情况,不会随便怀疑查案的三司同僚。
但……身为三司刑狱体系的人,在书写卷宗时,就该方方面面都写的细致完整,如这种缺少收买细节的卷宗,在刘树义眼里,便与废纸没什幺区别了。
若是刘树义负责的案子,他手下的人这样书写卷宗,他绝对会打回去让对方重写,若再写不好,直接严惩换人。
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
当然,这份饷银案的卷宗如此书写,究竟是态度不端,还是故意为之……那就不确定了。
而在这卷宗里,刘树义也找到了兄长刘树忠的名字。
且找到了刘树忠立功的地方。
大理寺正任兴去搜查冯木宅邸时,起初并没有搜出什幺有用的东西,最后在冯木书房里发现暗格,找到牌位与信件的人……就是刘树忠!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刘树忠,暗格或许永远不会被发现,冯木与杨文干的关系,也可能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所以,刘树忠能发现暗格,找到牌位与信件,功劳很大。
因此,只是流外官的刘树忠,得以被写进了卷宗之内,且在之后论功行赏时,破例得到了提拔。
这本没什幺问题,若刘树义在查案途中,有人能帮自己发现关键线索,自己也会重用并且提拔对方……
可是,刘树义知晓刘树忠有后悔之事。
且通过他的推断,让刘树忠无比后悔的事情,就在饷银案后……那刘树忠所立的功劳,就值得深思了。
刘树忠发现暗格,无论是因为运气好,还是观察敏锐,都不影响他直接推动了饷银案向真相的靠拢,可以说功劳之大,仅比发现冯木行踪异常,怀疑冯木进而去搜查的任兴低一些。
这样的功劳,这样的成绩,刘树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隐瞒自己的弟弟。
可刘树忠就是隐瞒了。
所以,这是否意味着……刘树忠发现暗格之事,存在问题?
暗格不是刘树忠发现的?刘树忠强占了其他人的功劳?
还是说……暗格后面的牌位与信件有问题?
亦或者,还有其他的,自己暂时没有想到的问题?
刘树义神色闪烁,双眼又一遍扫过卷宗。
片刻后……
刘树义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卷宗合拢。
赵锋见刘树义终于看完了卷宗,这才小声问道:「刘郎中,如何?」
赵文忠听到赵锋的话,虽然不明白刘树义为何突然要找饷银案的卷宗,但也好奇的看向刘树义。
然后,他就见刘树义看向他,道:「赵评事,不知你是否知晓,家兄立功后,是谁为家兄请功,提拔的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