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梦再次到来。
这一次,梦境居然变了,不再是模糊的影子。
黑暗中,他从梦中看到了金属摩擦的刺耳声……
他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身披厚重铁甲的半人,似乎是族中老人嘴里说的铁罐头,他们手持著各式武器,手中的长刀反射著冰冷的光。
刀光落下,一颗熟悉的头颅飞起,那头颅上还凝固著不甘与怒吼。
熟悉的躯体无力的跌落。
是哥哥金河的嘛!?
看著无头身躯手中却还死死攥著那根象徵著冰河部落至高权力的权杖。
金山在梦中一个激灵。
等等,哥哥的权杖,不是在自己手上吗?
他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已经浸透了背上的兽皮。
周围是族人平稳的呼吸声和林中不知名虫豸的鸣叫,一切都那么真实。
梦里的景象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那些狰狞的铁罐头,哥哥死不瞑目的脸,都在记忆中变得模糊。
“权杖!族群的权杖!”
他心中一慌,双手在身旁胡乱摸索,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坚硬。
是那根从哥哥手里偷来的权杖。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这才鬆弛下来,一口烂黄牙在昏暗中若隱可现。
原来只是个梦。
他將权杖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触感让他无比安心。
“一个假梦而已,权杖在我这,哥哥怎么可能拿著它被杀。”金山低声自语,嘴角不由得咧开一个弧度。
哥哥啊哥哥,你还好吗?
那些傢伙估计利用完毕了,就杀了吧?
哎,我们居然成为了冰河部落最为的希望了!
“首领,做噩梦了?”旁边一个负责守夜的矛兵看到金山起来,压低了声音问。
“不。”金山坐起身,拍了拍权杖,声音不大,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梦中的神明告诉我,我们走的路,是对的。”
矛兵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再作声,默默转过头去继续盯著黑暗的丛林。
金山却没了睡意。
他摩挲著权杖上古朴的纹路,脑子里却在思索刚才的梦境。
梦在变得模糊,他必须要儘可能的將记忆整理好。
这次的预言梦,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冰河部落是极北最弱小的族群,没有硬足人的体魄,没有瑟恩人的锻造技术,更没有森林长耳朵那般操控野兽的奇能,还有一些兽人变身野兽的能力。
他们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代代相传的预言之力。
也正是靠著这虚无縹緲的能力,部落才在一次次天灾人祸中苟延残喘。
但苟延残喘,不是他想要的!
祖辈口中的传说,说他们的先祖也曾是这片青绿之地的主人,拥有吃不完的粮食和数不尽的牛羊。
“我会带领你们,拿回属於我们的一切。”金山看著沉睡的族人,心中立下誓言。
预言的能力已经觉醒,他就是天命所归的救世主!
至於这根权杖……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等找到一处安稳的落脚地,就把它扔进最深的山涧里,让所谓的预言,彻底见鬼去吧。
他站起身,望向南方。
黑暗的丛林中看不到任何活物。
金山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明天,速度再快一些!”
“这一次,我將带领族群走向新的辉煌。”金山对自己说著。
想著祖祖辈辈中说他们冰河部落曾经强横无比,曾经在青绿之地拥有广阔的田地和丰饶的物资,金山就一阵兴奋。
预言能力的觉醒,让他无比的自信。
他认为自己就是天命之子,传说中带著部落延续下来的救世主!
噗……
一声极轻微,像是湿布被捅破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正准备重新回去睡觉的金山身子忽然僵住。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杂著血腥气,直衝鼻腔。
他循著气味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负责警戒的两名族人有一人已经倒在地上,身体还在轻微抽搐。
几个只有半人高,几乎隱入黑暗的身影正蹲令一位族人身上,用手里的短刃反覆捅刺对方的喉咙,动作熟练得令人髮指。
看到这一幕,金山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隨即又被一股滔天怒火煮沸。
“敌袭!!”
他发出一声嘶吼,抄起身边那根沉重的金属权杖,像一头髮怒的野兽般扑了过去。
那几个矮小的身影见偷袭败露,毫不恋战,口中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啸叫。
下一刻,四面八方的丛林里,衝出来几十个同样的身影。
他们身材矮小,有著浓密的大鬍子,个个敦实得像一个个移动的石墩,正是传说中居住於地下的穴居半人!
別看他们身体矮小,但是身手极为矫健,奔腾挪移的时候,就如同脚下安装了弹簧。
惨叫声、兵器入肉的闷响、骨头被砸断的脆裂声,瞬间响彻了这片小小的宿营地。
“杀了那个头领!”
金山双目赤红,死死盯住一个穿著不知名钢铁製作而成的盔甲,正在发號施令的穴居半人,提著权杖笔直地冲了过去。
只要杀了他,这群杂碎就会溃散!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眼看距离不过几步之遥,他甚至能看清对方那双適应了黑暗的、毫无情感的巨大眼眸。
就在他將权杖高高举起,准备砸碎对方头颅的瞬间,那穴居半人首领却不慌不忙地举起了一个黑黢黢的铁疙瘩。
那东西造型古怪,有三个並排的孔洞。
金山的大脑猛地一滯。
这玩意……他在梦里见过!
那些神使,那些铁罐头……
不等他细想,一道刺目的火光从那三个孔洞中喷涌而出,伴隨著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