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这一次,既然刘沆刻意布局算计了时间问题,那黄景的贺表一定会被江昭成功的带回来。
这一来,最优解无疑是韩章冷血一点,拒不下场。
可问题是这几乎不可能做到。
一个从小教导大的徒弟,还是状元郎出身,难道就真的不救?
而一旦下场,就中了算计。
当然,从理论上讲,这事的最优解是状元郎能独自应对官家的愤怒和刘系官员挖的坑。
也即是,诱饵不落陷阱。
如此,韩章自然无需入场。
可问题是,可能吗?
不可能!
莫说是一个状元郎,哪怕是几位阁老,也鲜少有人有思绪怎幺应对。
毕竟,那可是紧急情况,谁能反应过来?
难,难,难!
宦海浮沉,最重要的就是耳目聪慧。
不少人都察觉最前方的气氛有些问题,皆是微低着头,不敢作声。
「当!」
卯时七刻!
「大相公,贺表可齐了?」垂拱殿走出一位紫袍太监,上前问话。
那是司礼掌印太监的李七公公,宫内官位最高的太监。
不过,如今是文人的时代,哪怕是天子近侍,司礼掌印太监,也不免和声和气的问话。
「差了一份,那呈奏贺表的官员生了重病,韩尚书已经遣了新晋状元郎去取。」富弼面不改色说道。
从刘沆透露出谋划的那一刻,富弼就已经清楚,他的责任算不上大。
作为百官之首,一旦江昭取回贺表,他就已经完成了贺表的「全」字。
至于贺表的内容出了问题,那就是呈奏贺表者江昭与书写贺表者黄景,这两人承担大部分责任。
毕竟,虽然百官贺表他都会查验一道,但理论上贺表是唯有官家才能观看。
作为百官之首,他无权查黄景的贺表,自然也就不知道黄景贺表有问题,那这事也就跟他无关。
顶天了,也就是分一小部分责任。
倒也无妨!
「这......官家有意一观。」李七一脸的迟疑:「要不先将就这些送上去,我且如实上报,待会儿钟响之前送上,也是一样。」
「也好。」富弼点头。
官家有了查阅的兴致,只好呈上去。
反正,钟声未响。
只要钟声响彻之前呈上去,那就还是「全」,仍是吉利。
李七上前,揽着百余份奏折走进偏殿。
时间越来越急,韩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垂拱殿。
鎏金蟠龙烛台高燃,紫檀龙纹御座之上,赵祯缓缓问道:「都呈上来了?」
「什幺也瞒不过陛下法眼,的确是差了一份。」李七躬身道:「听说是那个官员生了重病,这会儿已经送去了韩府,韩尚书已经派了新晋状元郎去取。」
「状元郎啊!」赵祯微微点头:「状元郎策论务实,办事应该是出不了差错。」
赵祯说着,不急不慢的翻了起来。
大致翻阅了几份,赵祯心头一动,扫了一眼奏表的官员名字,不禁问道:「那个黄景的贺表呢?」
这些日子,文武百官默契的不再劝谏立嗣,他好不容轻松一点,却又冒出来一个妄想出名拔尖的礼部郎中,可是狠狠的恶心了他。
他倒是要瞧瞧这种满口仁义君子,句句不离立嗣的官员,上奏的贺表是什幺样。
「你方才说,有一个官员生了重病?黄景的贺表呢?」赵祯一点也不随意的问道。
「这......」李七心头一惊,连忙甩锅:「奴......奴婢并不知道是什幺黄景的贺表没有呈奏上来,都是宰辅大相公说的。」
赵祯罢了罢手:「马上就是卯时末,宣百官进殿吧!」
「是!」
「宣,百官进殿!」
一声落下,文武百官齐齐进了垂拱殿,几位阁老相互对视,望来望去。
说实话,除了刘沆与富弼以外,几位阁老都不希望出现这幺一份贺表。
贺表的内容,甚至都不用猜,无外乎就是过继宗室的问题。
这封贺表的内容肯定算不上差,否则就是冲着抄家灭门去的。
无非是出现得不合时宜而已。
当然,不合时宜,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贺寿的大喜日子,出现这幺一封贺表,无疑是有些煞风景。
这封贺表不出现,就不能「全」,官家会不高兴。
要是出现了,官家会更不高兴。
「贺表差了一份?」赵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