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着继续解释道:「若我以制衡之名入边监军,定然能够积累履历声望,大肆简拔门生故吏,积累底蕴,甚至能趁机试着抓一抓张方平的错处。」
「我这一脉,也可提高些许存在感。」
宦海为官,最怕的就是没存在感。
无声无息,慢慢的就消失。
二十年前的王祐一脉,就是这样的状况。
弱者越弱,强者恒强。
他主动站出来,就是拔高庞系的存在感,要去分边疆的功绩,
要吃边疆这块肥肉。
一旦有了监军的身份,要想安插一点人手,简直不要太简单。
江子川在前面打,他就能在后面不断安插亲信。
这可都是入阁底蕴!
诚然,这种方式很无耻。
但文人嘛,要脸干什幺?
欧阳修恍然。
上奏说江子川的坏话,甚至不惜跟江子川打起来,本质上是要入边分一杯羹。
哦不,分肉!
「若是不成呢?」欧阳修反问道。
这种做法,风险太高了。
「不。」
吕公着平淡摇头:「我能成的。」
「可否说一说?」欧阳修不理解友人为何有莫大底气。
吕公着迟疑,徐徐吐出两个字:
「外戚!」
欧阳修一怔。
「据我所知,皇后的大哥高遵裕已经入京,官家的舅舅沈从兴也已入京。」
「太皇太后的哥哥曹佾,为人颇有才学。」
吕公着沉声道:「逢此边疆征战,几位外戚想必也是有入边为国效力的心思。特别是自后的大马点国雷为人子大吉功!」
「近来,入宫了不少妃嫔,母族身份地位显赫。皇后却是官家的原配,母族仅仅是五六品的小官,我就不信皇后不急!」
拉皇后入局?
欧阳修长呼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有种!」
「再不济,事情真的不能成。」
吕公着一挥衣袖,竟是有着指点江山的威风:「我就不信新帝真的彻彻底底的信任江子川。」
「如今,新帝信任江子川,那是因为新帝尚未彻底掌权,根基不稳,不得不倚仗于他。」
「可一旦新帝根基稳固,定然能察觉到韩系太过壮大的事实。」
「若是失败,我自是贬了下去,可也定然让新帝有了不浅的印象。」
「敢于直言,亦可积累仕林声望。」
「有朝一日,新帝有意制衡韩系,便是我再度擢升之时。」
当然,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与其温水煮青蛙般被人慢慢耗死,还不如弄出点声响,以图有朝一日起复。
欧阳修目光微晃。
越是宦海沉浮,就越是理解吕公着所说的话。
宦海,有版本之子是真。
可也不代表版本之子就没有起落。
一旦新帝掌权,要说一点也不心存戒备,那绝对是假话。
区别就在于,究竟是信任掩盖了戒备,还是戒备大过了信任。
「晦叔要我做什幺?」欧阳修望了过去。
吕公着特意拜访,肯定不是为了单纯的分享谋划。
「适时上奏!」吕公着斩钉截铁的道。
欧阳修跟团,往后就会有更多人跟团,以求喝点肉汤。
压力大到一定程度,新帝非常有可能妥协。
沉默了好一会儿,欧阳修无声点头。
「永叔。」
说服了友人,吕公着起身一礼:「某去拜访高国舅,以及曹国舅。」
百去,牛世牛女习,八少业卫在坤宁宫。
所谓「乾坤自清宁,天地贵得一」,经此引申,就有了干清、坤宁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