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一动,吹得书页「哗啦」作响。
陈襄面有悲戚,越发恭谨,心头尽是忐忑。
从富态茶商质疑挤兑银行可行与否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绝对不可为。
无它,涉及的茶商实在是太过繁杂!
一两人不泄密,难度不大。
三五人不泄密,一样难度不大。
十人不泄密,那就有了一定的难度。
五六百人
这已经不是泄不泄密的问题,而是何时泄密的问题。
富态茶商的一句话,让陈襄猛然醒悟,却是连忙来投诚,谋求自保。
谁承想.
「你来晚了。」
江昭轻轻放下名单,平和道:「五月左右,就有茶商向礼部左侍郎章衡告了密。」
「你呀!足足来迟了六十天。」
五月就有人告密?
陈襄一懵。
这幺早就有人告密投诚?
那.告密者有没有说过谁是头领?
陈襄心头大震,身子止不住的微颤。
要知道,方才为了削减身上的罪责,他可是「减油减醋」不少。
关于自己就是头领的事情,绝口不提,茶商为什幺聚集在一起,为什幺有了挤兑银行、卖粮擡价的做法,更是绝口不提。
结果,竟然有人来得更早?
「呵呵!」江昭淡淡一笑,擡眉道:「不止一人告密。」
茶商们密谋不久,就有人向章衡告了秘,但那仅仅是一个开始。
其后,还有好几位识时务者向章衡告密,并自发的担任内鬼。
截至目前,名单上起码有十人都是内鬼。
陈襄顿感不妙,面上霎时泛汗,连忙道:「人脑子不灵光,就连迷途知返也慢上不少,还望阁老恕罪!」
「那江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江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你方才,可是说了不少假话。」
「是,是!」
陈襄连忙一礼,一五一十的说起了鼓动茶商的事情。
其实,江阁老有可能是说的假话。
但他不敢赌!
一炷香左右,一切说得一清二楚。
江昭摇了摇头,摆手道:「既是迷途知返,便给你个机会。」
「继续鼓动茶商挤兑银行,事成之后,自请调任五品散大夫即可。」
以陈襄的脾性,江昭可没有收他到手底下的意思。
这幺做,主要是三个目的:
一则,让陈襄担负骂名。
一下子连着剿灭六七百位茶商,茶商们的亲人、朋友肯定都会谩骂朝廷和阁老。
可若是组织者陈襄逃得一命,甚至连官位都没有变动,仅仅是从实职调任虚职,那茶商们的亲人、朋友肯定是记恨陈襄。
六七百人都被剿灭得一干二净,就你没事,你要说你没鬼,谁信啊?
苦一苦陈襄吧,骂名江阁老不担!
二则,千金买马骨。
有了陈襄作为例子,其他干了坏事,或者正在干坏事的官员无疑是多了一条新的路可走。
趁着坏事还没爆发,主动投诚,起码可保住一身官位。
三则,震慑其他商人。
让陈襄继续鼓动商人挤兑银行,一旦事发,其他商人肯定是想要了解内情。
一问内情,原来是敢挤兑银行!
这一来,自然就可震慑其他商人不敢乱来。
陈襄来不及细想,连忙下拜:「叩谢阁老手下留情!」
其后,陈襄起身一礼,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陈襄恍然,步伐越发的快了起来。
让人记恨就记恨吧。
这样的结局,可比丢官判罪要好上不止一筹。
八月末,茶摊。
十余茶商聚集,擡碗饮茶。
这十余人,都是一等一的大型茶商,算是茶商们的代表人物。
「准确消息,银行存的钱有七千万贯之巨,其中三千六百万贯已经运往了其他九大银行,三千三余万贯填补窟窿。」
「八月商贸繁荣,肯定有商人会试一试究竟能否取出来钱。这一下子,又会消耗不少银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