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吏部右侍郎李常是韩系的人,五十有八,可以算是士大夫中典型的实干派人物。
「臣元绛,谨代表吏部,奏报熙丰二年吏治政务。」
吏部尚书元绛一礼,平和道:「去岁,内阁颁下考成法,以『肃清吏治』为旨,吏部谨遵朝廷旨意,主持京察、整饰铨选、补地方员缺,兹将详情一一奏闻。」
「去岁为大计之年,吏部会同都察院,共考核天下路、州、县官员五万余人,小吏四十万余人「官员考为称职者一万一千余人,其中拟荐举擢升者三千七百余人,考为平常者三万五千余人,责令来岁勉之;考为不称职者六千余人,拟贬职,亦或免。其中,拟定者两千一百余人。
此外,年迈致仕者两千三百余人,皆已致仕。凡三品以上任免,谨遵陛下旨意,吏部并未轻动。」
「以上,为吏部熙丰二年主要政绩、庶政,相关详细内容已有《大计陟名册》呈上,谨请陛下圣裁。」
话音一落,吏部三位主官、佐官齐齐一礼,面色肃然。
几位内阁大学士,皆是作思量状。
丹陛之上,赵策英不时翻阅文书,连连点头。
吏部尚书元绛有过任职侍郎的经历,呈上来的文书可谓相当详尽。
赵策英向下望去,沉稳问道:「今年吏治可有重点?」
吏部尚书元绛连忙道:「启奏陛下,今年吏治之重点有二:
一是边疆吏治,边疆人才匮乏,基层官吏治政水平较低,拟定鼓励政绩上佳者治政边疆。
二是地方治政过于松散,以至于有两浙火烧钦差之重症,拟定督促地方封疆大吏注重吏治,安抚社稷。」
「嗯。
赵策英点头,望向几位内阁大学士,问道:「几位大学士意下如何?」
「小吏免几何?」江昭沉吟着,平和问道。
官员尚有贬官一说,小吏几乎不存在贬职,唯有免。
「四十万余小吏,已免黜一万五千余人。」元绛心头一跳,连忙回应。
江阁老!
这位可是实际意义上的「臣子第一人」,但凡这位不让吏部过关,官家就肯定不会让吏部过关江昭点了点头。
一年时间,贬官两千一百余人,约莫是有官籍者的二十五分之一,免黜小吏一万五千人,也差不多是四十万小吏的二十五分之一左右。
这样的免概率,其实还算较为合适。
若是再高一些,未免使得官员流动太大,造成大小官吏恐慌。
若是再低一些,未免使得官员流动太小,让人没有紧迫感。
不多不少,还算较为合适。
当然,所谓的「合适」,主要是指在变法期间。
要是真论起来,这种免概率其实也不低,算是较为「高强度」的官。
日后,若是政局稳定下来,一年顶了天他就免官吏的百分之一左右,也即四五百官员,三四千小吏。
略有压力,但不至于逼得太紧。
江昭沉吟着,又问道:「近几年的入仕者的数据可有统计上来?」
「治平四年是三千八百人,熙丰元年是三千九百人,熙丰二年是三千一百人,今年拟定三千一百人左右。」
元绛上报着,解释道:「以下官之见解,官之症,若官员可削减至三万五千人左右,小吏削至三十万人左右,便算是较为合适的状况。
届时,若是可使官吏一年致仕、免之量与入仕之量相差不大,便可解官之弊政。一年入仕三千人左右,算是较为合适的数量。」
江昭了然,不禁点头。
元绛之见解,却是与他的见解相吻合。
贬者多,入仕者少。
一旦贬得合适,便尽量让入仕者与贬者、致仕者的数量之差尽量为零,亦或是维持在较为平稳的波动,让官吏数量长时间维持在某一数量,就可让大周官吏数量进入一个较为「健康」的状态。
如此,进与出相互抵消,就可一劳永逸,长时间解决官问题。
元绛所定下的三千入仕者,数量也较为合理。
说是三千,但持续一二十年,大概率只能活下来两千余人。
一则,不少人都是老迈了方才入仕。
二则,疾病、意外遭遇也会送葬一部分人。
入仕活下来两千余人,恰好一年的致仕官吏也是两千人左右,一进一出,相互抵消。
至于免黜?
大量免,本质上一点也不利于政局稳定。
一旦政局稳定下来,官员流动主要还是倚仗致仕,而非大量的免点。
免仅仅是添头,让官员莫要胡乱伸手。
江昭不禁注目过去。
什幺是志同道合之人?
这就是志同道合之人!
但凡不是在意变法,认可变法,并积极着手变法,元绛断然不会有此思量。
江昭垂手持,难得的公然赞誉道:「有此见解,实属大才。」
准确的说,这是他第一次公然赞誉其他人。
于江昭而言,类似于元绛这样跟自己变法思路一致的人,无疑是越多越好。
一句赞誉,引得文武百官齐齐注目。
就连官家赵策英,也不免来了些许兴致。
元绛的见解,的确是与江卿见解有着些许相似之地。
人才啊!
「元卿年作几许?」赵策英爽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