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辽国大军南征,本质上就是为了「阻挠」变法。
阻挠变法的法子无非两种:
一是长期消耗。
一旦长期消耗,就肯定得大肆耗费钱财,大周为了支持边疆,就不得不减少变法钱粮的支出,
让本该用于变法的钱粮变为边疆粮草。
变法的钱袋子被抽走,自是难以实行下去。
二是打断变法节奏。
边疆告急,皇帝和变法者必须优先处理军政,本是专注于推动变法、解决地方阻力的精力就会被分散大半,变法进程被迫「暂停」,保守派也就有了机会。
一旦涉及变法派和保守派的扯皮问题,那辽国南征的目的也就算成功达成。
两种法子,辽国不太敢长期消耗,自是唯有选择第二种。
让铁骑成功南下,变法自会暂停!
耶律仁先的见解,主要是先让一部分铁骑成功南下,大肆破坏,起到声势浩大的效果。
如此一来,自可让大周朝廷注目于边疆战况,渐渐失去变法的精力。
「好。」
耶律洪基连连点头。
「就这幺办。」
三月初一,雁门谷。
「嘎一「嘎荒土浅草,乌鸦飞掠。
行军马蹄声,重若闷雷。
「停!」
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喝道。
「停!」
「停!」
一声大喝,传令兵依次传下去。
六万铁骑,实在是太过海量,
单是传达指令,就传了足足百十息之久。
观其行军,更是绵延两三里之长,壮阔非常。
「调整阵型,东西两翼,一刻钟后行军;先锋军,两刻钟后行军;中军,三刻钟后行军。」耶律仁先下令道。
作为两代老臣、北院枢密使,武将地位最高的存在之一,其戎马一生,可谓经验丰富。
就连通过雁门谷的「三步策略」,也是出自其手。
也因此,没有谁比耶律仁先更懂过河谷!
一刻钟的时差,对于大军来说就是三里左右的路程差,完全可以让大军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一声令下,自有三名著甲武将拎绳走出,号令两翼的行军,以及先锋军铁骑。
其后,东西两翼、先锋军相继行进。
三刻钟至。
「父亲,东西两翼未有人来报。」一人三十左右的小将眺望几眼,皱眉道,
「斥候来报,说是谷口设伏。就算是大周变更了设伏位置,二十里雁门谷,也是十五里左右的后半段位置。」
耶律仁先警向长子,耐心的解释道:「后半段设伏,可让我军短时间内难以撤离。若是两翼取得了优势,自可以高打低,伏击我军;若是两翼并未取得优势,也可退至谷口,以多打少,护住性命。」
「东西两翼行军也就两灶香,六里路。没有传来消息,不足为奇。」
「此外,你可知为父为何让中军与先锋军间隔一刻钟行军,而非传来了消息,再急行军?」
小将眼前一亮,立刻答道:「父亲说过,河谷行军,重在速,重在稳。」
耶律仁先欣慰点头。
通过雁门谷,肯定是得以快为主,以免夜长梦多,但也不是越快越好。
以快为主的前提是安全。
这也就涉及「快」和「稳」的平衡。
时差一刻钟,不至于让大军脱节,也不耽误行军进度,就是耶律仁先认为的「平衡点」。
「五千铁骑留下镇守,余下大军,即刻行军!」耶律仁先大手一挥,大喝道。
一里、二里、三里..:::.十四里!
「杀!」
「杀!」
行军十四里,东西两翼传来阵阵杀伐声,哀豪不断。
「禀大人,东西两翼都是骑兵。」
一名辽国骑兵骑行到崖边,粗略汇报了一声,就继续厮杀起来。
或许是两翼战场被拉开的缘故,传来的哀豪声越来越浅,
「东西两翼,竟都是骑兵?」
这有点出乎了耶律仁先的预料。
按理来说,以大周的良驹数量,骑兵主要还是遍布中军,怎的两翼也都是骑兵?
大军,继续向前行进。
两翼战线拉得很长,沿途金铁交戈之声,不绝于耳。
十七里!
就在大军抵达十七里的那一刻,几名先锋军斥候疾行而至。
「怎幺说?」耶律仁先连忙问道。
「谷口,大周布下几万步兵,并在谷口挖了一道三尺深,丈许广的大坑,先锋军慎重观望,未敢冲杀。」
「都是步兵?」耶律仁先擡头,惊奇道。
要知道,常规性的步兵和骑兵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一般来说,步兵和轻骑兵大概是一比五左右的伤亡比;步兵与重骑兵的差距甚至可能是一比十以上的伤亡比。
这也是为何史书上存在着几千铁骑就敢在平原地区冲击几万步兵阵型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