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耶律洪基心里苦啊!
三月二十,经筵春讲。
文华殿。
自上而下,自左而右,文武大臣,一人一席,尽皆肃然就坐。
凡入席者,约莫有八九十人左右,或紫袍大臣,或一司主官,或辅助讲官,或圣人子孙,或传名大儒。
论起规格,可谓相当之高。
就连一些四品、五品的红袍官员,都没有入席与会的机会。
「大学之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文华殿,不单是文华殿大学士的专属理政公堂,也是「天子经筵」的专门宝殿。
文华殿大学士,更是有为官家经筵讲席的独特职责。
也因此,就连文华殿的一切建制,都隐隐有些类似于「宫廷」宝殿。
其正向位置,赫然立着一把椅子,似是龙椅,却也非是龙椅。
小皇子赵伸扶手正坐,一双小眼睛不时转来转去。
自其以下,一左一右,单独摆了两道半丈长几,呈左右对称,也即专门的经筵讲官「讲案」。
近午时,经义都已经讲了七七八八。
东讲官、西讲官,也即韩绛与元绛两位大学士,都已扶手正坐,默不作声。
以惯例论之,作为吉祥物的衍圣公走到了正中位置,象征性的讲述起了《礼记大学篇》经文。
这一篇文章并不长。
不出意外的话,估摸着半炷香左右,经筵讲席就将正式宣告结束。
然而,就在这时。
经文讲解的声音半道消失,戛然而止。
上上下下,一片寂然。
却见孔若蒙拾着经义,伏首下拜,一脸的凝重。
嗯?
文武大臣,相视愕然,皆是为之一讶。
这是要干什幺?
「臣读儒学典籍,自幼受圣人经文薰陶,观世人对于经义的解读,不乏有些许谬误。」
「儒学经典,上通天文,下载地理。解读谬误,实是让人心头悲痛不已。」
孔若蒙一叩三拜,眼眶微红,沉声道:「为此,臣有一请,唯望景王殿下、大相公允准!」
文武大臣,目光齐聚。
不乏有消息灵通者,心头了然。
观衍圣公一副凝重的样子,十之八九是跟释经权有关!
「衍圣公一脉,为圣裔子孙,承儒学正统。」
江昭一句话定了性,目光落下去,语气平淡:「衍圣公有何见解,大可直言。」
「非是关乎社稷国本,江某与景王殿下,都可暂许。」
「儒学典籍,流传千年,偶有几次大型修订。然,不乏有典籍文书,争议颇大,经义不明,且无有定论。」
孔若蒙擡首道:「此,实为儒学之苦。」
「臣,衍圣公孔若蒙,恳求景王殿下、大相公允准,集宦海大员、衍圣公一脉、天下大儒,三者合一,重修儒学经典。」
「凡有谬误之经义、有争论之解读、有争议之学说,皆予以定论。」
「如此,自可解儒学之苦!」
仅是一刹,上下左右,便已沸议不止。
重修儒学经典!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意味着衍圣公一脉,就此正式倒向了支持者一方!
「这——」
「胡闹!」
大儒王岩叟连忙大步走出,行了一礼,驳斥道:「自五代乱局以来,太祖、太宗皆以儒术治天下,兴礼义、定民心。」
「今之儒经,自汉儒传注、唐贤疏证,已有千余年,早已经旨分明,圣道不隐,何来经义不明一说?」
「儒学经典,古来便已自有定论,世人岂可胡乱解读?」
「善哉。」一声附和,又是一位大儒走出。
却是大儒刘攽,颇有声名。
观其面容,俨然是颇为焦急。
当然,这也实属正常。
重新解读圣人经典,也即释经权就此便落到了变法者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