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道破空聲,在趙翰頭頂炸響。
一位位身着悟道院弟子服的散修,皆是手中提着燈籠,自虛妄村四面八方而來。
那一點點羸弱的火光連成了一片,宛若火龍一般匯聚,升騰,而後又源源不斷地聚集在了宗族堂的上空。
趙翰懵逼了,院中的數百位孫趙兩家高手也都懵逼了,此刻雙眼震驚地望着蒼穹,只見到有兩千餘道身影,橫立於宗族堂之上,臉色極爲冰冷地俯視着他們。
秦延庭站在正殿之中,白衫如雪,腰板筆直。
蒼穹之上,天字一號院的長老院長吳正風,站在一衆弟子身前,聲聲震天道:“對於我虛妄村而言,人是可以死的,但卻不能看不見希望。今日,天字一號院,掌尺先生一百三十二位,弟子五百六十七人,一同登臨宗族堂,就是要問問諸位大族的族老——在這被封禁的天囚之地中,究竟是何人要斷了我們的登天路啊?!!”
“我吳正風尚在年幼時,父母便死在了離鄉路。爲求生計,我曾沿街尋找,翻遍污穢之地,靠着喫食泔水飽腹;我也曾夜宿神廟,給大族打過短工,不求工錢,只爲一口人能喫下的熱飯。這裏很苦很冷,人情淡漠,沒有人會因爲我是一個孩子,而心生憐惜,有的只是辦差不利,非打即罵。每每入夜時,我便極爲想念父母,痛苦萬分。可自打他們離開後,我卻從未有過輕生的念頭。爲何?因爲我知道,只要我能活下去,這裏的律法,便可送我入書院求學,參天悟道,憑藉自身的努力,得到相應的待遇……有朝一日我也可以踏上離鄉路,追尋父母的身殞之地,取回他們的屍骨。”
“正是這個信念,才讓我在這天囚之地中活到了今日。”
“這份信念,不是我一個人的奔頭,而是每一條野狗的來時路,登天路!”
“黃家小子有沒有本源雙眼,得沒得到舊主傳承,這對我而言真的不重要,對我身後的弟子而言,更是有則艱難競爭,無則幸災樂禍罷了。但是他未入四品,也未走過一次離鄉路。他哪怕手裏就只有一個窩窩頭,你們也不能搶!!!”
“祖宗有言,若大族无德,羣起而伐之!”
吴正风俯视着赵孙两家的数百位高手,双眸冷峻道:“今日,我携门下弟子,燃灯宗族堂,请剑赵孙两族,以证虚妄律法,以护后人前路! ”
“拔剑!”
“拔剑!!”
“……!”
两千余名悟道院的先生和弟子,飘浮在苍穹之上,于永夜之下燃灯,喊声如雷,久久不绝。
院内,那数百位刚刚还跃跃欲试的赵孙两家子嗣,在见到书院这羣野狗、散修,竟能如此心齐,如此抱团时,也不由得心生畏惧,安静无声。
“轰!”
就在这时,钱家近千人自天南杀来,领头一位老祖双手托举着一柄圣人帝君的长柄神刀,大喊道:“踏碎宗族堂,迎回我钱家族长! ”
后院,钱中阁猛然睁开双眼,缓缓起身。
“吱嘎!”
早都等候多时的六爷爷,此刻欠欠儿的自外面推开房门,声音爽朗地拱火道:“咱这活了几百岁,膝下子嗣数百人的老东西,竟能让人一指头戳破额头,取了眉心血?! 此乃奇耻大辱啊! ”
“你什么脾气我不知道哈...... 但老夫若遭此凌辱,那老子保证赵家的女眷祖坟,肯定没有一个是衣衫完整的。 ”
他又喝了,气血旺盛至极,且出口就是文章。
“走!”
钱中阁没理这个老混蛋,只步伐沉重地向外走去。
……
赵家,赵密的悟道庐外。
二十余位赵家的族老,以及赵密的岳父杨幻真,此刻皆是聚集在凉亭之中,脸色苍白,且声音焦急地议论着。
“完了,这...... 这书院的散修,掌尺先生,怎么就突然插手此事了?! “杨幻真不可思议道:”不对,一定是有人暗中串联了很久,不然这些乌合之众,绝对不会如此心齐地共同谋事! ”
“是啊! 先前天字一号悟道院,因为一本稀有的悬棺典籍,还与地字一号悟道院争吵怒骂,甚至是藉此由头斗法,大打出手啊! 他们怎么就搞到一块去了?! ”
“宗族堂之上的提灯之人,足有两千余众啊!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要出大事儿了! ”
“……!”
这羣赵家的族老,个个修为通天,不可能感知不到宗族堂那边的骤变之景,所以此刻再也没有了淡然的姿态,全都慌得一批。
悟道庐内,赵密盘坐在屏风之后,脸色极为淡然,就连呼吸吐纳的频率也始终如一,未曾变过。
庐内,檀香缭绕,静谧异常,而屋外却是喊声连天,嘈杂不断。
“刷!”
赵密悠悠地睁开眼眸,凝望着窗外之景,淡淡道:“秦延庭啊,我没有看错你,你还是忍不住地跳出来了......! ”
“果然,八年前瞎子的出棺前夜,就不止我一个人入过神墓啊......!”
“嗯,那个死囚坠入过九幽,也不知有没有看见那里的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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