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不必觉得丢份,这相声可不似伶人,非是下九流的营生,乃是小侄所创高雅之艺术!”
张溶瞪大了眼睛,里头布满了血丝。
“上台扮丑,以滑稽之态博人一笑,这与教坊司的戏子何异?”
这也不怪张溶激动,古代时期,不论是“伶人”还是“俳优”,亦或是什么“像生”,基本上都是不入流的行当。
这种观念一直以来深入人心,不可能在短时间发生改变。
可张允修却是振振有词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非也非也,世伯此言差矣,谁说上台博人一笑,便是低贱的行当?
于小侄看来,这博人一笑乃是最为难能可贵。
世伯且看看这些流民们,他们一路从山西而来,忍饥挨饿,风餐露宿,甚至连一口饱饭都是奢望。
同样是人,凭什么京城内的富家公子,便可以四处寻欢作乐,他们便只能成日里苦着个脸,地里刨食?
咱们难以让流民们过上富家公子的日子,却可令他们感受一番快乐!”
“那不还是逗笑滑稽的俳优?”张溶依旧是板着脸,显然没有被说服。
可张允修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俳优又如何?俳忧便天生低人一等么?世伯还是书读得太少了。
西汉太史令司马子长于《史记·滑稽列传》中有言,所谓俳优者,乃是‘谈言微中,亦可以解纷’。
诸如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优孟便可以滑稽,来劝谏君王,还有秦国的优旃,同样以滑稽之语,劝谏始皇帝与秦二世,还有那齐国的淳于髡.”
张允修一番引经据典,给张溶都说呆滞了,他本以为对方是说笑,寻来一名书吏询问,却发现《史记》里头还真有这段。
一时间,张溶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难道这什么“俳优”,真就非是低贱之职?
嘴上不太相信,可张溶心中终究是好受了许多,他紧紧盯着台上的幼子,以及那成国公府的朱应槐,冷哼了一声说道。
“罢了罢了,逆子既已然上台,便让他有始有终,等待表演结束之后,我再让他下来对峙!”
说这话的时候,张溶咬牙切齿,心里头在琢磨着,回去要如何教训张元昊。
怎么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堂堂一个英国公家的公子,竟被忽悠着去当个“俳优”,简直是没出息到了极点!
哪怕张元昊坏一些,坏出点名堂出来,诸如张允修这般,张溶也会面上生气,背地里内心宽慰。
可现在看起来
张允修则又在一旁劝慰说道。
“世伯不必太过在心,教育孩子要有耐心,不能动辄打打杀杀,你看我爹教导孩子十分严厉,教出几个儿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唯有我这个不受管教的幼子,还成一些器”
张溶十分无语地看了一眼对方,这小子还自卖自夸起来了?
然而,一番解释下来,张溶却不似适才那么激动了。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舞台上,发现张允修倒是没有欺骗自己,台上那二人的表演,看起来并非是“俳优”扮丑的滑稽表演,而是通过三言两句的对话,以对话、讲故事的幽默形式,将看众给逗笑。
似乎真的文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