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修眼前一亮,抢过那份稿纸,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越看脸上则越是欣喜。
张诚却跟做贼一般,四处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
“张同知切忌不可声张,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此乃陛下之作,不然你我定是要受雷霆之怒!”
张允修满不在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不说出去,天下人谁能够想到,此春宫图乃是陛下所作?”
“错啦错啦!”张诚脸上十分急切的样子。“非是什么春宫图,乃是仕女图仕女图!”
他真的要哭了。
自从张允修出现后,张诚觉得自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每每都是各种离经叛道之事,稍微不慎,那便是要被拉出去当替罪羊的。
这造得什么孽啊!
“那便是仕女图!”
张允修砸吧砸吧嘴,端详着春宫图上面的女子。
为了让万历皇帝不照着宫里头来画,他前次还寻了不少市面上的春宫图给皇帝作为参考。
特别还找了一本以《金瓶梅》为蓝本的,皇帝简直是爱不释手,并以此灵感大爆发。
这画工越发精进了,也便是在明朝,若放在后世,定然是自成一派的大师。
张允修发出一阵感慨说道。
“想来有这些东西,西山工坊的工人们,又能够干劲十足了!”
毕竟三次元的婆娘不好每人配上一个,可这“二次元”的仕女图却能够人手一份呐!
可惜工业水平跟不上,橡胶也不好获取,不然
张诚欲哭无泪,连连摆手说道。
“不可声张!不可声张!”
他不知道张允修是怎么说服皇帝,为其画“春宫图”的。
甚至为了什么维持稳定,还将这春宫图,自印刷工坊里头批量刻印,让工坊内工人们人手一份。
此等离经叛道之事,翻遍史书也找不到一个案例!
可张允修偏偏就是这样干的,皇帝偏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甚至还对于西山工人,喜爱他的春宫图,感到异常的兴奋。
好在,春宫图这种东西,若真不是有什么确凿证据,还真难以让人联想到,是宫里的皇帝陛下所作。
张诚叹了一口气,感觉身心俱疲。
开幕式结束之后,趁着傍晚天色还没有黑,在西山德允社的剧场里头,又开了一场表演。
西山各项建设还在进行中,张允修想要的“水泥”等建筑材料,仍旧在摸索研制的阶段。
故而,这西山德允社,实际上仅仅是搭建起一个简易大棚,再立起一个高台表演。
可即便是如此,不论是台下的工人们,还是台上的表演者,都是兴奋异常。
经过好几场表演之后,朱应槐与张元昊二人,已然是轻车熟路的模样。
他们今日在台上表演的一目《八扇屏》,也同样是源自张允修的“创作”。
经过几天的排演,二人表演得默契十足。
那张元昊吊着嗓子,像是个说书人一般,将《八扇屏》里头,张飞的模样表演得入木三分。
“只见张飞豹头环眼,面如润铁,黑中透亮大骂:‘曹操听真,呔!今有你家张三爷在此.”
比起从前的曲目来说,这《八扇屏》显然更加富有文化内涵,取自故事中各个形象鲜明的人物,令工人们感受到快乐之余,也逐渐增长了些见识。
“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恩,羊羔跪乳报母恩,猿偷仙果自奔.”
待到天色渐渐黑下,张四书带着麾下一干汉子,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他摇头晃脑,一路走一路在复述着《八扇屏》里头的桥段。
比起一些通俗的逗趣段子,显然张四书对于这种取材演义史书的段子,要更加喜爱推崇。
他身边的汉子,听着曲目,虽时而有些不解,却也醉心于其中鲜明的人物。
张夯子感慨说道:“从前谁能想到,俺们能够每隔几日,便可看上一次这大戏,实在是做梦也没想到的日子。”
张狗子嘿嘿一笑:“比起相声,俺更喜欢这仕女图,啧啧啧,也不知是哪位先生的笔触,竟能够描绘得如此惟妙惟肖,不知张老爷什么时候给俺们再发新的。”
春宫图还是太过于露骨,所以如今在西山,大家伙儿还是喜欢改称“仕女图”。
一听此言,这张四书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拍了一下张狗子的脑袋说道。
“你这憨货,便是就盯着这仕女图看,夜里却都要趁着月光偷偷跑出去!若是你识字有这劲头,也可去工坊里头当个记账先生了。”
“诶呦~诶呦~乡老捏下手忒重。”
无奈瞥了一眼对方,张四书重重叹口气,教训麾下汉子们说道。
“张同知心善,为俺们寻了一条活路,俺们也不可偷奸耍滑,辜负了张同知的一番恩情。”
张狗子挠了挠头说道:“乡老放心吧,张老爷赏罚分明,西山上上下下的汉子,哪个不念得他的好?个个干活都卖力着呢。”
“俺们自当是尽心尽力,毕竟多干点都是自个的。”
夯子也在旁边嘿嘿一笑,可他转头似乎又很是忧虑的样子。
“乡老,这工坊是好的,可张大老爷这般,能赚到银子么?他若是赚不到银子,咱们会不会又丢了营生?”
张夯子的想法很是质朴,从前在乡里的时候,即便是再心善的地主老爷,也得是精打细算,哪里会像是张大老爷这般“大手大脚”?
他们自称是乡野丘八,可也还能够看出来,这些日子里头,从建设工坊、饭堂,到给他们建设的澡堂子,还有“员工宿舍”。
虽说都有些简陋,可所费银两,绝非是个小数目。
这样的投入,真得能够靠煤球和琉璃厂赚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