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自然是明白”
王五也是哀声叹气的模样。
“可乡野之人,大都未曾读书,像是小人这般念过一两年私塾的,已然是少之又少了。
二位大人应该知晓,咱们这江南地界,乡野百姓都要依着老爷们过活。
老爷们宣扬其中有诈,不让百姓们受官府之恩惠。
大人们想想,他们是信了官府,还是信本地同宗同族的老爷?”
王五读过私塾,说起话来自然也是有条理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海瑞要寻他问的原因,换个大字不识的,还真难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将一个江南最为棘手的问题,直接摆在二人的面前。
那便是江南士族于本地深耕百年,关系网络早已经是盘根错节。
朝廷即便有善政,却难以推行下去,即便能够推行,可百姓不信任朝廷,又待如何?
一来二去之间,就算是善政仁政也无法推行。
海瑞神色越发凝重严肃,他沉声问道。
“那些豪族士绅,不单单是如此吧?除了蛊惑人心,于售卖布匹,收购桃原料也是动了手脚?”
王五明白对方想要问什么,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愁绪。
“大的老汉倒也不清楚,不过听说这‘天工纺织机’出来的丝,老爷们一概是不收的,想要出售丝布,还得去寻江南织造局才成”
他眼神闪烁,紧紧盯着海瑞说道。
“海大人,江南织造局是否支撑得下去?小人的营生能一直干去么?”
从王五的茅茨中出来,秦淮河畔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海瑞看了看渐渐下降的水位,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
“朝廷为解江南水患,可是下了大功夫,再有南京工部潘尚书主导治水,又有西山诸多改进之良方,连月下来,这大水之患,总归算是解了”
他抬眼望了望,不远处重新搭建起来的一排排草庐,声音渐渐愤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