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赶忙将怀里的书信取出,恭恭敬敬地奉上。
“老爷请看。”
一接过那封厚实的书信,王锡爵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这是他最为器重的长子啊,今后定是有状元之才的。
相比较王世贞家中那逆子,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撕开信封,将里头的信纸取出,一阵墨香飘来,见到长子那苍劲有力的台阁体,更加令王锡爵精神矍铄。
他发出一阵感慨。
“辰玉这手书又精进了不少,想来是下了苦功夫。”
一见到长子笔迹和措辞,王锡爵这老父,不由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可看着上头内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脸上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照着以往的习惯,长子王衡总是会在书信里面,先是提及一番自己的学业情况,随后再说说同伴王士骐的近况,最后再介绍一下其在京城的见闻。
这书信内容定然是工工整整的,甚至还会用上写八股文的技法,让王锡爵来评判纠正。
可今日王衡这书信里头,却很是零乱的样子,让人感受到他书写时候的心乱如麻。
“冏伯兄(王士骐)心怀怨念,近日却还想着以期货之法,再与张士元生出争斗,孩儿一番苦劝却无济于事”
“为能从中获利,冏伯兄犹如为妖邪附体一般,抵押售卖家中田产地契,孩儿不知世伯是否知晓,若是不知,还请父亲代为提醒.切忌说明乃是孩儿所告知”
“孩儿近来观这期货之法,或是能确有经世致用之理?
昔日读阳明公之《传习录》,所谓‘心即理’‘知行合一’,看起来那西山之行,却隐隐暗合此道?
再有那张士元之新学,也曾明言‘没有调查便没有发言权’.
孩儿左思右想之间,却是不知其深意,便想着效仿古之贤人,决定以身入局,亲自体验一下这期货之法,是否能够经世济民.”
“孩儿自有决断,还望爹爹不要太过挂念。”
“混账!”
王锡爵猛地一拍轿撵,这轿子又重新停了下来。
前半段,看到那王士骐荒唐之举,甚至还干出了崽卖爷田的勾当。
王锡爵仅仅是心头一凛,觉得王世贞所言自小宠溺过头,实在是太过贴切了。
正打算托人将书信送去,告知王世贞好好处置一番这“不孝子”。
他当然不会去登门告知,这等有辱家风的事情,还是要给老友一点面子的。
可看着看着,便觉得不太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