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瞥见万历皇帝怀里的画作,脸色颇有些不自然,他连忙禀告说道。
“陛下还请恕罪,这张掌卫事怕是来不了了。”
“来不了?”万历皇帝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他可是在西山?还是在医学院?想来是在研究的紧要关头,你帮着备好车驾,朕即刻要前往。”
冯保看了看这鹅毛大雪,万历皇帝这是多急,非要跟张允修分享这画作,堂堂皇帝有此癖好,大明今后真的没问题么~
他心思流传,嘴上却丝毫不停,压低声音说道。
“陛下不知,适才文渊阁传来的消息,那徐子升徐阁老,昨夜便在驿站撒手人寰了,想来此刻张掌卫事还在礼部处置一干事宜。”
“徐阶死了!”
万历皇帝不由得瞪大眼睛,仿佛瞬间醒来一般,他不由得惊讶说道。
“好端端的便是这么死了?”
冯保连忙将奏疏里头的内容,简单与万历皇帝描述了一遍,特别是江南士族那异想天开的谋划,以及徐阶的死因。
不想,比起徐阶的死讯,万历皇帝并没有多少惊讶,他微微颔首说道。
“这江南士族狼子野心,徐子升看起来也是死有余辜,大伴你多上上心,务必要将此案查个明白。”
冯保躬身行礼说道:“奴婢敢不尽力。”
经过这小插曲,万历皇帝似也没了兴致,摆了摆手说道。
“回乾清宫吧~”
京城内流言四起,可待到《万历新报》、《京畿日报》上头纷纷刊登了徐阶逝世的消息之后,一切的怀疑皆可是尘埃落定了。
在这十二月的大雪里头,京城有不少士大夫家里都挂上了白幡。
特别是国子监的监生们。
实际上,便是在昨日,朝廷已然下了章程,国子监往日闹事的监生皆是受到处治,尤其是这为首的周应宾,想来不日便要被逐出国子监了。
不少监生,在从西山回来之后,对于张允修的新政也有了改观。
毕竟西山百姓安居乐业,乃是不争的事实。
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有不少监生及读书人,将张允修与新政视作洪水猛兽。
那周应宾如丧考妣一般,伏在桌案上痛哭,一边哭还一边怒骂着说道。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子维先生为张士元所惑,如今徐公为张士元所害,这天底下可还有公理可言?”
莫要管周应宾如何哭丧,可徐阶与江南士族的垮台,已然是不争的事实。
在紫禁城的慈宁宫中,那名李太后发出重重地叹息,朝着父亲李伟发出一声感叹说道。
“咱们输得不冤,今后便是偃旗息鼓,又何必喊打喊杀呢?”
着实是徐阶的逝世,令她有了极强的挫败感,这些日子明里暗里跟张家父子争斗,非但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反倒是跟皇帝母子相厌,实在是得不偿失。
李伟却是咬牙切齿:“却还是没完,且看他张家父子如何收拾江南之糜烂。”
李太后发出一阵阵叹息,似是疲倦不堪。
远在西边的大同府,李明性与范永斗二人,已然收拾一家老小,决定朝着西再躲一躲。
可不曾想,刚刚出了大同府之后,便有一队锦衣卫拦住了去路。
至此,大同府内的晋商也被一网打尽。
徐阶逝世三日之后。
在京城一处宅院里,朝廷帮着草草举办了丧事。
可礼部虽说有所协助,依旧是没有人敢上门悼念,唯有一些京城里头名不见经传的读书人士绅,纷纷前来灵堂前拜见。
灵堂之前,徐瑛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他匍匐在徐阶灵位之前,看着冷冷清清的灵堂,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悲凉。
徐阶生前还有所期盼,自己死后能有人前来悼念,不想就算是斯人已逝,京城的文武百官依旧是熟视无睹。
甚至连从前支持徐阶的国子监监生,如今也销声匿迹。
徐阶的丧事一结束,立马便有一队锦衣卫踏马而来。
他们一窝蜂冲入灵堂之中,将徐瑛团团包围,徐瑛吓了一跳,可却没有一点嚣张的气焰,他声音颤抖地询问。
“我所犯何罪?”
为首的千户官眯起眼睛说道:“陛下有令,江南徐家煽惑百姓,把持行市,欺隐田粮,现徐家二百一十一口人意图叛逃通倭,已然被抓拿归案,还请徐侍郎随我回北镇抚司听审吧。”
扑通地一声,徐瑛双腿发软,直挺挺地跪下。
他早有所料,可脸上依旧是悲痛不已。
“我大哥二哥皆是入京了么?”
千户官瞥了一眼对方说道:“已然押送至天津卫。”
他冷冷补充了一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