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锡爵的身后,长子王衡陪着他走了一路,这一路脸上的泪水都已经干了。
张居正见到王锡爵,脸上却并没有什幺怨愤,他想要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幺。
终究是共事一场。
从前王锡爵与他各处作对,甚至都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最终是自己笑到了最后。
可真要算起来,张居正与他有深仇大恨幺?想来是没有的,无非是朝廷政治上头的分歧。
想到昔日与对方共事,却也算得上是志趣相投,不想最后会到了这种地步。
如今物是人非,这位死对头,也终于是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王锡爵眼里头含着些许泪光,将双手拢起,对着张居正拜首说道。
「元辅大人,昔日对锡爵之赏识感激不尽,怎奈我终是走了歧路,对于今日之下场,我王锡爵无怨无悔,只求元辅大人能多加保重身体,再为我大明多支撑几年。」
若非是长子王衡的劝导,以及最后的回头是岸,他王锡爵今日还真没有脸面站在这里与张居正说话。
张居正眯了眯眼睛,摇摇头说道。
「往日之事,便不要再提了。」
两个人便这样伫立在原地,一个人微微躬身,一个人腰板却也有些佝偻了。
好半天之后,张居正从怀里摸出张平安符来,他将平安符递给了对方。
王锡爵接过平安符,颇有些讶异。
「叔大.这.」
惊讶之下,他下意识直呼了张居正的表字。
张居正笑了笑,脸上露出释怀的表情,背着手说道。
「你我二人共事一场,终究是个情分,此去安南路途遥远,艰难重重,这一张平安符你便带在身上,希望能保你一路平安顺利。」
王锡爵瞳孔张了张,身处朝堂之人,对于察言观色,以及探查各种事情的含义内理,自然是精通万分。
特别是在嘉靖朝之后,大臣们可谓是人均「心理学家」。
他如何能够不明白张居正赠予平安符的含义。
这平安符是真能保平安!
王锡爵眼里不由得有些湿润,心中不知是懊悔还是感动。
「叔大!」
他这一声喊得有些悲怆,眼看便要跪下来。
张居正却一把将其扶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多多保重。」
说完之后,他便是转身离去。
站在后头的王衡也有些欣喜,他上前两步看向张允修说道。
「多谢师父!」
张允修摊开手说道:「莫要谢我,这是我爹自作主张。」
实际上他不是很认同这种「邀买人心」的方式,不过想来,对于张居正来说,结果并不是很重要,唯独是求个心。
王锡爵抹了抹泪水,看向张允修的眼神也有些复杂,最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张指挥使,罪臣这便先行上路了。」
张允修却是将其拦下来,笑着说道。
「不忙事不忙事,我爹既然给了一份大礼,那我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吝啬。」
说话间,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本如同砖头般厚度的书本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