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京城,他计划先安个家。
而后,要用穿越者的知识,开启穿越者人生。
……
坤寧宫。
今日皇长孙下葬,整个宫中气氛沉重又压抑。
马皇后枯坐在蒲团上,膝头还摊著半件未绣完的虎头兜肚。
她恍惚间又看见那双攥著自己衣角的胖手,雄英总爱趴在她膝头数绣架上的丝线。
“才八岁啊!”朱元璋站在一旁,背脊挺得笔直,眼中含泪。
案头搁著盏冷透的参汤,碗沿结著褐色的药渍,那是皇长孙最后饮过的碗。
马皇后眼中泪水落下:“重八,可记得去岁冬至?下雪了,雄英裹著狐裘挨个给守夜的太监送手炉。”
“咱还骂了他,怕他冻著了,骂他那不必要的仁慈。”朱元璋眼中闪过得意,“可那孩子仰著脸说孙儿读《孝经》,圣人有云'爱亲者不敢恶於人』。”
他嘆息著坐下,抓住多宝格,暗格里滚出个褪色的拨浪鼓,红漆斑驳的鼓面上还留著牙印。
那是朱雄英最爱玩的。
他拿起来晃了晃,终於爆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去年秋狩时,雄英就是摇著这鼓,在御帐里等他们猎鹿归来。
马皇后望著丈夫赤红的眼,想起立春那日飘满金陵的柳絮。雄英追著漫天飞絮咯咯直笑,最后举著沾满白絮的葫芦扑进祖父怀里。
烛火摇曳,照亮朱元璋颤抖的手。
那双手执掌天下生杀,此刻却连拨浪鼓都捧不住。
马皇后看著鼓面上凝结的霜,恍惚又听见稚嫩的童音:“皇祖母,孙儿要藏块飴给皇爷爷配苦药。”
“咱就不该让雄英跟標儿出宫玩。”朱元璋擦去泪水,“回来就得了痘症。”
马皇后轻嘆一声:“重八,千万別在標儿面前这么说,他已经万分自责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咱知道。”
……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太子侧妃吕氏垂首跨过门槛,捧著的乌木托盘里盛著两盏莲子羹。
“父皇、母后用些羹汤吧。“她跪在蒲团上行礼,袖口沾著未乾的药渍。
马皇后抬手让她起来,问:“標儿吃了吗?”
“殿下晨起至今......水米未进。”吕氏声音哽咽。
朱元璋目光掠过吕妃发顶,穿透朱红廊柱望向东宫方向:“標儿还在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