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处,屋檐下铃鐺响,像是在笑这金尊玉贵的王妃,竟为三阶青石台阶踌躇了半刻钟。
“进去吧。”她轻嘆一声。
晨光斜照的济安堂內,徐妙云抱著朱高炽跨过门槛,药香混著陈年木柜的沉香扑面而来。
她尚未適应厅內的昏暗,见一道清瘦身影从药架后转出。
擼著袖子的少年捧著捣药钵,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眉头,笑时露出两颗虎牙:“夫人,这边走。”
徐妙云如遭雷殛。
她踉蹌后退半步,杏子红綾被倏然收紧,怀中的朱高炽发出不適的嚶嚀。
那少年分明是上月薨逝的皇长孙朱雄英的模样!
连眉间那颗小痣,都分毫不差。
喉间“雄英”二字几乎要破唇而出,却被她生生咬碎在齿间,只余袖中颤抖的指尖泄露惊惶。
“小郎中,我孩子病了。”她走上前。
少年浑不觉异样,引她至窗边藤椅。
徐妙云盯著他腰间晃动的药囊穗子,恍惚看见东宫书房里那个为她摺纸鹤的孩童,那穗子该繫著长孙玉佩才对啊。
“夫人稍等,我去叫马叔!”少年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后院竹帘后。
徐妙云望著他的背影,攥紧扶手。
竟如此相像,连声音都一样。
皇长孙的棺槨是她亲眼看著入土的,那这孩子是谁?
怀里的朱高炽又咳起来,却压不住她耳中轰鸣的心跳。
……
竹帘轻响,马天撩开青布门帘踏入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