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著拽住自己袍角的侄子,小世子仰著脸的模样像只討食的雏鸟,圆脸上还沾著方才写字蹭到的墨痕。
“是孤考虑不周。”太子蹲下身与孩子平视,指尖轻轻刮过朱高炽的鼻樑,“等高炽大好了,来东宫找大伯可好?御膳房新来了个苏州厨子,会做会跳的松鼠鱖鱼。”
“真的吗?“朱高炽的眼睛霎时亮得像盛了星子。
孩童的手指还带著病后初愈的凉意,却在太子手中捂出暖意:“大伯出门要戴香囊的!朱英哥哥说疫毒最怕艾草香。”
他急急从腰间解下个歪歪扭扭的绣囊,献宝似的捧起来,“这个给你!我跟著母妃学的针线。”
那香囊针脚粗疏得像蜈蚣爬,却塞满了鼓鼓的药材。
朱標嘴角微动,將香囊郑重系在玉带上。
太子服饰的庄严与这稚拙的物件形成奇妙反差,他却笑得开心:“我们高炽都成小神医了。连疫毒都让你,可比大伯强多了。”
“才不是呢!”朱高炽转身扑向静立一旁的朱英,抓著少年的手高高举起,“是朱英哥哥熬了一夜的药,他眼睛都熬红了也不肯睡。就像,就像以前母妃照顾我那样。”
徐徐凉风吹过。
徐妙云別过脸去整理案上宣纸,朱標却望著两个孩子的身影微微出神。
朱英被小世子拽得踉蹌,月白直裰与杏黄袄子挨在一处,倒像株並蒂的海棠。
太子从怀中取出块羊脂玉佩,弯腰系在朱英腰间:“好孩子,这玉能寧神。”
“殿下,草民不能收。”朱英要退。
“朱英哥哥,你就收下吧。”朱高炽央求道。
朱標目光却落在朱高炽身上,看著小侄子踮脚帮朱英整理玉佩絛子的认真模样,眼底漫开一片温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