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最多再批十本。”皇后边盛汤边道,“徐达家的丫头新送了副护膝,说是塞了漠北驼绒,你明儿带上。”
二更梆子响过三重时,值夜太监在起居註上记道:
“帝足疾发作,后以药汤濯之。陛下阅河南河道图至子时,娘娘剪烛三次,添安神香两回。丑初,同榻而眠,帝鼾声如雷。”
次日寅时,朱元璋在睡梦中被推醒。
马皇后正將他的朝服放在熏笼上烘暖:“昨日那治河方略,我让尚宫局抄了份给工部。你答应过標儿,今日要考校他《尚书》。”
皇帝含混应著,额头被马皇后弹了个爆栗:“把这碗醒神饮喝了!”
……
马皇后为朱元璋繫紧玉带,突然手指一颤。
她急忙转身捂住嘴,却还是对著唾壶乾呕了几声,额角瞬间沁出细密汗珠。
“妹子!”朱元璋一把扶住妻子摇晃的身子。
皇帝的手掌在颤抖,比当年鄱阳湖大战前夕握剑时抖得还厉害,“是病了?传太医!立刻传太医。”
“別嚷。”马皇后拽住他衣袖的力道,却比平时轻了许多,“许是前段时间太劳累了,歇会儿变好了。”
接著又是一阵眩晕,不得不靠在描金屏风上喘息。
朱元璋发现妻子腰间束带鬆了两指宽。
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痛,想起半月前尚服局曾报皇后改了三次腰围尺寸。
“戴思恭不在,咱叫马天来给你看看。”他急道。
“你非要闹得六宫皆知?”马皇后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