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朱棣想要解释。
“够了!”一直没说话的朱元璋打断他们,皱眉,“雄英眉宇间有颗痣,朱英有颗一模一样的。”
朱楼看著自己的父亲,沉声道:“父皇!前元妖僧案里就有易容术记载!若有人处心积虑要乱我大明宗嗣,我们岂不是上当了?”
朱元璋猛地站起来,影子被阳光拉长,笼罩在四个儿子身上。
“当务之急,是让朱英恢復记忆。”他目光扫过,“到时候,一问便知。”
朱標点头:“雄英换下的牙,太医院都有记录。等那孩子恢復记忆,若什么都能对上,那他就是雄英。”
朱朝著朱元璋磕拜,声音如铁铸般坚硬:“父皇明鑑!《皇明祖训》载“宗室承嗣,必验玉”。纵使朱英与雄英有万般相似,既已入土为安,岂能死而復生?若开此例,后世必有效仿者假託皇嗣乱政!”
朱元璋抓起案上镇纸又重重放下。
朱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朱元璋龙袍下的手微微发抖,朝著朱怒瞪:“你就不为你大哥想想?”
朱突然膝行上前:“二哥所言极是!前元至正年间就有妖僧用易容术,此例万万不能开啊。”
“老四!”朱標看向朱棣,“当年是谁带著雄英偷骑战马?如今连你也不认他?”
朱棣声音比碎瓷更冷:“臣弟认的是生於东宫的皇长孙,不是钟山脚下来歷不明的孤儿。”
“大哥,若开此先例,他日有人仿效,大明还是我们朱家的吗?”朱道。
朱標一个跟跪。
朱棣看著大哥苍白的脸色,忙道:“大哥,先查实吧,让朱英恢復记忆。到时候就算不能认回他,起码能给他一生富贵。”
朱元璋眯起锐利的双眼:“你们都下去吧!
黄昏,坤寧宫。
马皇后斜倚在软枕上,发间只警一支素银扁方。
虽面色仍显苍白,那双杏眼却亮得惊人,正隨扫洒宫女的移动而不断转动。
“东梢间博古架第三格的青梅瓶。”她抬手指向殿角,“瓶身有裂,换库房里那对甜白釉的来。那盆六月雪该修枝了,海勒你记著,开过的枝条留两对叶芽。”
海勒在皇后接连不断的指令中徒劳转身:“娘娘,御医说你要静养。”
“本宫又没下榻。”马皇后哼一声,“你闻见没有?药炉子撤了三天,梁间还有艾草味。叫她们把帷慢都卸了,趁著日头好晒透。”
说著,就要撑起身子,惊得海勒箭步上前扶。
原来是个年幼的宫女正踩著凳角擦拭多宝阁,裙扫到了案上的定窑划盏。
“傻丫头,这凳子三条腿的!”皇后急道,“当年本宫在郭府,亲眼见丫鬟这么摔碎过汝窑盘。”
殿外传来脚步声,是尚寢局来换薰笼的银霜炭,
马皇后立刻支起耳朵:“炭声发闷,怕是受潮了。海勒你去捏块来看看,不必拿进来,就在廊下瓣开!
当海勒带著满手黑灰回来,发现皇后正用簪子尖在席面上划著名什么。
凑近才看清是幅坤寧宫布局图,连西暖阁后的小佛堂都標得清清楚楚。
“按这个次序扫除。”皇后將簪子插回发间,指尖点著席面,“先擦高处再扫地,挪动家具要抬不要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