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脸凑这么近。”马天嫌弃地推他。
两人就这么跟跪著出了皇宫,朱棣原本迷醉的眼神突然清明如镜,刚才的憨態荡然无存。
“舅舅,有件事得跟你挑明了。”朱棣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状似隨意地扫了眼跟在后面的朱柏和朱英,见他们正凑在一起说著什么,便拽著马天往宫墙阴影处走了几步。
墙角的青苔沾著暮色,散发出潮湿的气息。
马天看著朱棣眼中骤然凝结的冷意,想起刚才宴会上他拼酒时的锐气。
那不是好胜,是沙场將领惯有的狠厉。
“有话就说。”马天抱臂而立。
朱棣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我知道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大哥,都把那小郎中当成皇长孙。但你我都清楚,有些事一旦挑明,就是腥风血雨。”
马天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朱元璋看朱英时那毫不掩饰的疼爱,想起马皇后为朱英安排先生时的细致。
“他可能就是皇长孙。”马天哼了一声。
“是不是不重要!”朱棣上前半步,“重要的是,他不能再回宗室,更不能顶著那个名头活下去。”
“这是你的意思?”马天的声音冷了下来。
朱棣缓缓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二哥三哥也是这个意思。舅舅你想想,皇家血脉,岂能有一丝存疑?更何况,满朝文武和天下人都知道,皇长孙已经葬在了钟山。”
马天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事轮不到你做主!”他一把推开了朱棣,朝著朱柏和朱英招手,“你们走快些。”
朱英快步走过来:“马叔,怎么了?”
朱柏则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中间,目光在朱棣和马天之间来回扫视。
“没事。”马天深吸一口气,“走吧,该回医馆了。”
三人上了马车,马车行驶而去。
马天望向车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残阳如血,將半边天染得通红。
宫门口的朱棣还站在那里,身影被拉得颁长,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朱棣的摊牌像一记重锤,敲醒了马天。
在这看似温情的皇家亲情下,流淌的从来都是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朱棣的意思很明显,朱英就算是朱雄英,也不可能在回宗室,更不会是皇长孙。
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能富贵逍遥过一生,我也就不参合这些。
但是,以现在朱英可能的身份,我们想逍遥,別人也不会允许。
朱英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现在还有皇帝皇后照著,还有太子朱標在,或许不会有事。
之后呢?
史书上,朱棣登基之后,朱標还在世的儿子,下场都很淒凉。
永乐四年,老五朱允熙莫名其妙地葬身火海。
永乐十二年,老四朱允在凤阳老家鬱鬱而终,年仅29岁。
永乐十五年,老三朱允暴毙於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