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大手一挥:“咱今晚就去芷罗宫见见她。”
朱棣瞬间警惕起来,上前半步压低声音:“父皇,你可当心啊。”
“怕啥?”朱元璋不屑地冷笑,“咱啥阵仗没见过?那娘们要是真跟痘症布有关联,咱亲手杀了她。”
朱棣顿时感到一股寒意。
他看著父皇大步流星的背影,深深皱眉。
前一刻还在坤寧宫被母后拿鸡毛掸子追著跑,后一刻就开始谋划审反贼,杀妃嬪。
燕王府。
朱棣裹著一身寒气归来。
徐妙云早已带著侍女等在暖阁门口,手里捧著件狐裘,见他进来,连忙上前替他卸下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披风。
“殿下今天在母后处用膳了?”她指尖拂过朱棣肩头,凑近闻了闻,“这股子鱼汤混著米酒的味儿,准是坤寧宫的家常宴。”
朱棣挑眉一笑,故意逗她:“王妃怎知不是在秦王府蹭饭?”
徐妙云接过侍女递来的热毛巾:“你身上这酒气,是父皇常喝的杏村。三王都在京中,父皇留你用膳,这是父皇对你的看重啊。”
“別提了,今儿这顿晚饭,吃得比在漠北打仗还累。”朱棣一屁股坐下。
他里啪啦说了今天的事。
白天被舅舅坑著去户部库房扇守卫巴掌,晚上回坤寧宫,父皇非让我跟母后说舅舅给反贼治伤的事,结果母后抄起鸡毛掸子追著我满屋子跑!
你是没看见父皇那表情,躲在柱子后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皇这招『祸水东引』使得出神入化,把怀疑小舅子的事儿推给你,既不得罪母后,又能探探虚实,果然薑还是老的辣。”徐妙云听著听著,忍不住用帕子掩嘴轻笑。
朱棣扶额长嘆:“所以说啊,別信父皇突然的父爱,那准是挖坑呢。明儿还得跟舅舅一起审反贼,指不定又得替他背什么锅。”
“王爷此言差矣。”徐妙云正了正神色,走到他面前,“你想啊,秦王性子暴躁,普王又太过刚烈,父皇为何偏找你?因为父皇信得过你,知道你既能拿捏住小舅子的江湖气,又能兜住朝堂的规矩,这才把烫手山芋交给你。”
朱棣愣了一下。
“还是王妃点醒我。”他猛地一拍大腿,“合著父皇不是坑我,是拿我当磨刀石呢。”
徐妙云看著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可不是嘛,你啊,是最像父皇的亲王。”
她將热茶推到朱棣面前,继续分析:“至於舅舅,我猜他掺和进张定边的事,十有八九是医者本能。”
朱棣捧著茶盏的手顿了顿:“本能?那可是陈友谅的旧部,刀架在脖子上的不怕死的反贼。”
“两月前鼠疫。”徐妙云道,“舅舅救了多少人?连叫子都能免费拿药。
那时节,他连自家性命都不顾。”
朱棣嘬了口茶,忽然觉得妻子这话有点道理、
“话是这么说。”他抹了把嘴,“可万一反贼拿他当幌子呢?所以我不得不防啊。”
“王爷该防。”徐妙云眉,“但不能防成仇人,你想啊,舅舅手里既有医术,又懂咱老朱家的秘辛,要是真跟燕王府离心了,以后对王爷你不利。”
朱棣却摇了摇头:“就算舅舅没问题,可朱英要是真成了雄英,我们和他终究是不同路。”
徐妙云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知道丈夫在想什么。
“如果能把妙锦嫁给他?”朱棣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徐妙云暗暗心惊。
她瞬间明白了朱棣的打算:用徐家最小的女儿做纽带,既拉拢马天,又能在未来的储位之爭中埋下暗棋。
“我爹是不会同意的。”她轻嘆朱棣搓了把脸:“好久没去看岳丈了,改天去魏国公府坐坐,看看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