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气鼓鼓的坐在琴前,指尖一挑,琴弦上陡然迸出一声裂帛之音!
这声音竟然与张楚手中的酒盏共鸣,盏內的酒陡然化作一只琥珀色的冰晶小刺蝟,每一根刺都泛著冰晶一样的光。
这要是喝入口中,肯定扎嘴。
师徵羽眉梢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想听我弹曲儿,你以为是那么好听的吗?
然而,张楚却仿佛无所觉,一口將那小刺蝟放在嘴里,咬的咯吱作响。
师徵羽则是五指轮转如飞,指下琴音鏗鸣,將那个刺耳的音符,化作金戈相撞的鏗鏘乐句。
这陡然的琴音转换,让张楚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你说我想用小刺蝟扎你?不是啊,这首曲子本来就是这样开场的啊……
张楚当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只是觉得很有趣。
此时张楚心中感慨:“不愧为诸子百家乐家,对音符的掌控,太精湛了!”
师徵羽显然还没玩够,她指下的音符,忽如悬崖坠石,忽如幽涧鸣泉。
突然在某一刻,三颗音符就像小锤子,狠狠的敲在张楚耳畔,分明是存心要震得张楚心头突突直跳。
可每当那音浪要撞碎在张楚耳畔时,她又轻巧地转个弯,用一抹泛音將旋律托起来,宛如用丝绸裹住了稜角分明的玉石。
然后,用丝绸把那玉石音节抡飞起来,继续狠砸张楚的耳膜。
张楚无奈了,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能把乐曲,玩出这么多来。
可偏偏张楚又挑不出理来,是张楚让她弹奏的,又没说必须弹奏什么,而且,她並非单纯的製造噪音,她的曲子鏗鏘有力。
很快,师徵羽弹奏的兴起,她轮指间忽然掺进半拍切音,就像小姑娘提著裙摆,故意在青石板上跺脚。
那声音虽然清澈美好,却不断扰动张楚的心境。
张楚不由苦笑著摇摇头……
师徵羽余光瞥见张楚无奈摇头的模样,皓腕轻轻一抖,音弦忽然如流水般,从指间淌出来。
这一次的音律,柔得能滴出水来,可偏要在每句尾音,缀个小小的上滑音,仿佛说著“我才没原谅你”。
她小小的阴谋得逞,忍不住翘起嘴角。
接下来,师徵羽完全任由自己的心境飞扬,肆意弹奏起来。
那低音区沉鬱的揉弦是她藏著的委屈,高音区清亮的轮指是压不住的雀跃。
忽而一串急板如骤雨打新荷,忽而慢下来像用脚尖在溪水里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