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十六神情不变,心却沉了下去。
无论是父亲还是三叔来京都,他都有信心能够说服对方,以陈长生的安全为重,因为汶水家里应该不知道陈长生没有几日好活,那么如果陈长生能在这场风波里活下来,便是大周皇位最强力的继承者,对唐家来说,这是极好的事情。
但来的是唐家二爷。他很清楚,自己这位二叔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京都很大,您不一定非要来国教学院。”唐三十六说道。
唐家二爷静静地看着他,说道:“你是我唐家在京都唯一的弱点,在做事之前,我当然要先把你带走。”
唐三十六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您也说过京都现在很乱,我是国教学院的院监,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离开。”
唐家二爷笑了起来。
他的笑很有特点,显得特别阳光开朗,嘴张的特别大,一点都未做掩饰,但是……没有声音。
无声的咧嘴大笑,可以是天真,也可以是无邪,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很恐怖。
“院监啊……”唐家二爷敛了笑容,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你还没有玩够吗?”
听到玩这个字,唐三十六很自然地想起去年秋天在国教学院大榕树上与陈长生的那番对话,然后又想起国教学院与天海家发生冲突的前夜,落落便被迫搬离了此地,住进了离宫里的青叶世界。
在长辈们的眼中,国教学院的年轻人们为国教学院做的一切事情,原来终究都是在玩啊。
唐三十六想了很多事情,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不知何时已经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一个动作。
在国教学院的夜色里穿行的风中忽然多了一抹血腥的味道,仿佛有只凶兽不知何时已经潜到场间,随时可能发出最强的攻击。
数十道清冽的剑意从湖畔的草地里迸发而起,只需片刻时间,便能形成森然的剑阵。
唐家二爷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嘲讽的意味,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唐三十六的身边,右手落在了他的颈后。
唐三十六觉得那只手格外的冰冷,又有些粘腻,不像是蛇,就像是潭石上的青苔。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二叔很可怕、但没有想到,二叔居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自己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