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林清函朱唇轻颤的声音,淹没在骤然呼啸的寒风中。
只见缕缕霜白寒气正从门缝中渗入,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蜿蜒爬行。
金砖上迅速凝结出诡异冰纹,那些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御座蔓延。
“嗯?”
乾东祭猛然直起身,打翻了案上鎏金暖炉。
炭火滚落冰面,竟然瞬间熄灭,腾起了一阵阵白雾。
青龙镇抚使迅速拔出剑,剑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白霜。
三位镇抚使惊骇对视——这绝非自然寒意,而是.…..
“是你……”
“陆玄!”
林清函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冰面上,瞬间凝成血珠。
那个踏着寒霜而来的身影,不正是她日夜都盼望着杀死的仇人吗?
寒来暑往,十载春秋不过弹指。
大虞国的山河依旧,只是已经换了一位新帝王。
曾经煊赫的锦衣卫衙门,如今门可罗雀,铜铸的“肃靖”二字爬满青苔。
而东厂的玄铁令牌,却已高悬在六部大堂之上,连朝廷大臣的奏折,都要先经厂卫过目。
皇城根下的老茶客都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夜过后,许多事都变了样。
二皇子继位后,帝号“胜和帝”,至于那曾经门庭若市的庆太傅府邸,如今成了堆放税银的库房
史官笔下,这十年被浓墨重彩的记载。
十年前,锦衣卫指挥使沈万保率领锦衣卫,勾结禁军谋逆,夜袭东厂,戮东厂十二太保。
最后,东厂督主陆玄力挽狂澜,以雷霆手段肃清叛党。
胜和帝感其忠勇,遂废锦衣卫,擢东厂统辖三司.……
只是可惜,那东厂督主终究是迟了一步,龙榻上的先帝早已气绝。
而东宫的方向,也是火光冲天。
主殿已被烧成白地,只余几具焦尸保持着挣扎的姿态。
紧接着,在胜和帝即位三天后,金銮殿上响起史无前例的封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厂督主陆玄,戡乱定国,功在社稷.…….
特封为“辅国亲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金銮殿上的老臣们匍匐在地,看着那道墨色蟒袍身影缓步走上金阶。
新帝竟然亲自起身相迎,将半方虎符放入他手中。
这是大虞开国来,第一次有异姓王,与天子共掌兵符。
胜和帝继位第十年的初秋,皇宫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胜和帝——那位曾经的二皇子,如今已近不惑之年。
他身着明黄常服,衣上暗绣的团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胜和帝的眉宇间,沉淀着十余年帝王生涯的沉稳与倦意。
而新任太监总管,则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身躯纹丝不动。
他侍奉胜和帝已有二十载,早将这位帝王的心思摸得透彻。
什么勤政爱民,什么宵衣旰食,不过都是演给那位曾经的东厂督主陆玄,看的戏码罢了。
自十年前登基的那日起,胜和帝就在演。
演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演一个知人善任的贤主。
连批阅奏折时紧锁的眉头,召见大臣时恰到好处的威严,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神态。
轰隆隆!!!
一道道闷雷般的巨响,陡然撕裂了京城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