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旁边持枪站岗的军兵也都纷纷别过脸去。
吴管事孤零零站在原地,额头冷汗直冒,他求助似的看向副官,却只得到个警告的眼神。
“怎么?”陆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要本大帅亲自下去捞?”
“你下去。”
陆玄随手指向吴管事后,副官立刻心领神会——这正是表忠心的好机会。
“吴管事,还愣着做什么!”副官上前一脚踹在对方腿弯,“没听见大帅吩咐吗?赶紧下去把十七姨太和晴小姐捞上来!”
他对这个落魄管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这老小子原是陈府管家,见旧主倒台就忙不迭地投诚,把陈家底细卖了个干净。
这等卖主求荣的货色,在副官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吴管事被踹得一个踉跄,脸色惨白如纸,他望着幽深的井口,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
“再磨蹭就把你直接扔下去!”副官厉声喝道,几个士兵立即持枪逼近。
见吴管事这个倒霉蛋被指派去干这晦气活儿,副官和军兵们顿时都来了精神,一个个表现得格外卖力。
“快!把绳子系牢了!”
“你,去搬个木板过来!”
“动作都利索点!”
呼喝声此起彼伏,众人忙前忙后,却都默契的与那口古井保持着安全距离。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道理在乱世中最是实在。
既然有人顶了这苦差事,他们自然乐得在旁吆喝助威。
几个军兵甚至主动上前按住吴管事,七手八脚的往他腰间系绳索。
最后,吴管事颤巍巍的跨进打水的木桶,双手死死攥着粗糙的麻绳,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降入井中。
井壁湿滑阴冷,越往下光线越暗。
当他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那两具漂浮的女尸便清晰的映入眼帘。
浸水的衣裙紧紧贴着身子,勾勒出依然玲珑有致的曲线。
吴管事原本充满畏惧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不多时,井里捞起的两具女尸便被平放在井边的青石板上。
若不是那过分煞白的肤色,乍看之下像是睡着了那样安详。
年长的妇人约莫三十许,身着素白裙裳,面容姣好如生,梳着已嫁妇人的发髻,眉眼间还残留着几分雍容气度。
旁边那位更是年轻得令人心惊——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一身青白相间的裙裳,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前,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带着少女特有的柔美轮廓。
围观的下人纷纷侧目掩面,几个小丫鬟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陆玄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地上两具女尸,目光在她们湿透的衣衫和苍白的肌肤上反复刮过。
太干净了。
表面看来毫无异常——衣衫完整,面容平静,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找不到。但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投井自尽之人,即便死志再坚,当冰冷的井水灌入肺腑,求生本能也会让身体疯狂挣扎。
指甲会刮擦井壁留下血痕,手腕会在无意识抓挠中受伤,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仿佛只是沉睡后悄然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