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客人已经到了,那主人也该出门「迎接」了。
他没有在家里等待对方上来,而是迅速收起耳麦,藏在裤兜里。
接着从衣架取下一件宽大的灰色夹克套在身上,拉上拉链,将那一身肌肉线条完美遮掩起来。
随后,又取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对照镜子,捋了捋额前凌乱的碎发。
满意地微微颔首,低声自语:
「形象还不错……」
最后便拿起早已整理好的帆布包,挎在肩上。
做完这一切,方诚从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任何遗漏,这才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出。
「咔哒。」
防盗铁门轻轻关上,将屋内的一切重新封锁在刚刚降落的夜幕中。
………………………………
楼道里,光线昏暗。
因为年久失修,感应灯大多已经坏了。
只有楼层走廊里透过来的住户灯光,勉强照亮脚下坑坑洼洼的水泥台阶。
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正沿着楼梯缓步向上。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燃气公司制服,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
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肩膀背着一个磨损严重的工具箱,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
看起来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蓝领工人。
但他的脚步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落地的声响,就像一只夜行中的猫科动物。
中年男子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往上走。
每走到一层楼的拐角处,他都会特意停下来。
看似是在调整工具箱的肩带,实则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同时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楼道里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电视机里的晚间新闻播报,小孩的哭泣吵闹,夫妻间的拌嘴……
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填满了这栋老旧居民楼的夜晚。
他聆听了数秒,借着转身的动作掩护,迅速打开工具箱的一条缝隙。
两根手指从里面夹出一小块黄褐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黏土。
随后,他动作极快地将这块东西按在拐角处斑驳脱落的墙皮缝隙里。
接着又用手指轻轻抹平,使其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
如果不凑近细看,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这些不起眼的痕迹。
就这样,一层接着一层,他重复着同样的行为。
比起煤气公司的管道检修工,此刻的他,倒更像是一个装修师傅,正一丝不苟地修补着墙面的瑕疵。
就在他走到六楼半的拐角处,准备往七楼走去时。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楼上传来。
有人下来了!
中年男子嚼口香糖的动作猛地一顿,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工具箱侧面。
全身肌肉瞬间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似乎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阵自言自语的懊恼念叨:
「该死,怎幺会把文件落家里了……这下可要迟到了。」
那声音听着像是一个年轻男人的,透露出明显的焦急和烦躁情绪。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并未放松警惕。
他侧过身,背靠着墙壁站定,让出了一半的通道,同时将帽檐压得更低。
下一秒。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七楼的拐角处冲了出来。
那是个穿着灰色夹克衫的年轻人,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蓝色帆布包,手里还拿着一迭文件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