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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泰来冷哼一声,下意识的说:“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让谁一世不痛快。”

申时行竟然无言以对,他发现自己词穷了。

这是什么奸臣昏君式的发言?就算林泰来嘴里常出暴论,刚才这句话的炸裂程度也是能排名前三的。

“说笑,说笑!”林泰来也觉得有点僭越了,开始往回找补:“只是帮朋友构思戏文角色时,偶然想起这么一句台词。”

申时行决定反问一句:“吴时来和杨巍并没有大问题吧?如果这两人都不行,那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觉得行?”

于是林泰来举了個他最欣赏的例子,“在我眼里,一名合格的党羽就应该是周应秋那样的才行。”

申时行:“.”

周应秋的极品走狗言行,就连申首辅也有所耳闻。

如果以周应秋为标准,那就真没有什么合格党羽了,一般人哪有那种极品的天赋?

还有,又有谁能让左都御史和吏部尚书像周应秋那样舔,当年的张居正也做不到啊。

真如果出现了使唤左都御史和吏部尚书如走狗的人,皇帝能放心?

而后申时行解释道:“吴时来与杨巍这两个人,本身都是政坛名宿,在科名上甚至还是我的前辈。

杨巍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宦海沉浮四十几年;而吴时来是嘉靖三十二年的进士,当年还曾经弹劾严嵩父子下狱,名噪一时。

你将他们视为老夫的党羽,其实大有不妥,称为亲近协作的盟友更恰当些。”

林泰来总结为一个词:“抱团取暖?”

申时行重重的把茶杯顿在桌子上,以示不满,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见首辅耐心就快到顶,林泰来连忙作谦逊状:“老前辈请说,继续说。”

申首辅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重新开口:“吴时来不肯放过钱一本,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为了重新立威。”

原来都察院与别的衙署不一样,虽然也有品级尊卑之分,但每名御史都是独立办公的。

也就是说,每名御史都可以不经过都御史,直接向朝廷上奏,都御史对御史的管辖非常有限,只能在考核和差遣调配上稍微管理一下。

而吴时来在都察院的处境,比一般的左都御史处境更差。

因为公认吴时来以风宪官身份阿附首辅申时行,所以在清流势力极为集中的都察院内部,吴时来的威信并不高,甚至一直遭到群体性的鄙视和抨击。

面对这种情况,吴总宪心里肯定憋着气,所以才想借着惩罚清流势力核心御史钱一本的机会,出口气并重新立威。

箭已经在弦上,这时候如果突然宽恕钱一本,那么岂不是更遭别人鄙视?

申时行心有戚戚的说:“他也不容易,你要理解他的处境,六十几的人了,天天被人骂晚节不保,总需要出口气的。”

林泰来毫不客气的说:“他不容易,但又为什么需要我体谅?

他想杀鸡骇猴,我可以理解,但他能不能自己去找一只鸡?

都察院里可是有一百多御史,但他为什么只想着拿钱一本开刀。

归根结底,还不是想偷用我林某人的影响力,威慑住猴子们?

毕竟在世人眼中,钱一本是我林泰来击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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