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投降啊!”
“好汉爷饶命!”
“别杀我!我家里还有老娘……”
残存的镇嵩军士兵哪里还有半分抵抗的意志,看着如狼似虎扑过来的保安团,纷纷丢下武器,抱着头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求饶。
然而,胜利从来都伴随着鲜血的代价。
硝烟散尽时,清点战果的保安团成员们脸上却并无多少喜悦。
“报告…报告团长!”一个年轻的团勇声音带着梗咽:“打死打伤镇嵩军……四十一人,俘虏…四十人……咱们…咱们伤了十二个兄弟,阵亡了……九…九个……”
秦浩看着地上用白布盖好的九具遗体,又看向那些被简单包扎、呻吟不止的伤员,他紧紧抿着嘴唇,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争!即使是用绝对的火力优势碾压敌人,即使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死亡的阴影依然平等地笼罩着双方。
白鹿原质朴的农家汉子们用自己的血肉,捍卫了自己的乡土和粮食,代价同样惨烈。
战斗结束,当务之急是处理战场。浓烈的血腥味已经开始引来成群的苍蝇。
“黑娃,带上些人手,把…把所有尸体,都堆到谷口那边去。找些柴火、泼上煤油,烧干净!天气暖了,一旦瘟疫爆发,整个白鹿原都得遭殃!动作要快!”
保安团的团勇们忍着刺鼻的气味和呕吐的欲望,默默地将残缺不全的尸体抬到指定地点,泼上煤油。冲天而起的浓烟和烈火,夹杂着皮肉焦糊的怪异气味,在山谷间弥漫,久久不散。
四十名新的俘虏,包括那个被打伤了一只手臂、裤裆湿透的吴排长,和杨排长一样,被蒙上眼睛,堵住嘴,强行押回了关押第一批俘虏的那个秘密窑洞。
窑洞里,杨排长和他的十来个手下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墙上的纹路。
当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压抑的咒骂和哭泣声,闻到一股浓烈的新鲜血腥和硝烟味传来时,他们全都惊恐地站了起来,挤在门边的小窗前想看清楚。
门被猛地拉开,一队队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大多身上带伤的镇嵩军士兵被粗暴地推了进来,瞬间让本就狭窄的窑洞变得更加拥挤不堪,空气也浑浊到了极点。
“老杨?!是你,你狗日的没死?”吴排长头上的黑布被扯掉,一眼就认出了角落里的老熟人杨排长。
杨排长没好气道:“滚蛋,老子没死你很失望吧,欠我那十块大洋别想赖掉。”
吴排长苦笑不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赌债呢,咱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