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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离天宝观也近,下值晚就来此处伸脚歇息,总比地牢又冷又湿蜷着睡觉舒服。”

薛枭掀开罩在被褥上的绸子,声音莫名放轻:“我们成婚后,我就很少在这儿住了。”

无论多晚,只要能回去,他必驾马归家。

山月抬眸看他,态度认真且专注。

薛枭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声量向上提了提,转开脑袋:“饿了吧?我给你煮碗面?这里常年备着吃食,谨防我那些不争气的师兄被师傅关禁闭后饿死。”

山月挑唇笑笑,薛枭前去灶房没一会儿便端了两碗汤面出来。

面素得很,豆油打的底,烧开的水把猪油冲开,零星几粒翠绿的葱点缀在微微泛黄的面条上。

没什么荤腥,大抵是天气热了,荤腥放不长久。

灯下,山月挑面,却发现碗底赫然卧了个荷包蛋。

荷包蛋也被猪油煎过,焦焦的一圈,蛋黄照在正中间,像个小太阳。

山月抬头,薛枭吃东西动作很斯文,但并不慢,几筷子挑下去,四五口就吃了个干净,如今正端碗喝汤。

他那碗没有。

明明是很烟火气的动作,偏生薛枭来做,就自有一股不疾不徐的坦然和截然不同的洒脱?

山月重新低下头,看碗里的那颗太阳:她从来没吃过家里的鸡蛋。

河头村时,家里的鸡蛋,若有一个,便是给父亲贺卿书;若下了两个,那就给父亲攒着吃两天;若是水光吵着要吃,那就把鸡蛋打散掺水做成蛋羹,这样父亲也能吃,水光也能吃

只有她和亲娘邱二娘,是一向不吃这“金贵东西”的。

她小时候就很早慧,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一直隐约明白“鸡蛋”等于“爱”,“鸡蛋”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如今的唯一一颗鸡蛋,在她碗里。

山月眨了眨眼,右手执箸但半晌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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