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至于是她那亲亲相公吧?
既不是崔玉郎,那会是谁呢?
山月埋首入内,缩紧脖子,甘当听话鹌鹑。
靖安重新入座,单手扶撑住身形,不欲与周氏、山月再谈女儿的冒犯,只略有些疲惫地靠在太师椅上,听周氏絮絮叨叨回禀着话。
“.宫中贵太妃想请一位画匠入宫为昭德朝的后妃画像,此事太后娘娘也应允了,六司寻上了观案斋,想要我们推位人选,最好是夫人、太太,不要男子,若有些身份地位当然更好——我是有些踟蹰的,观案斋惹下的官司还没平息,这时候推人入宫,恐怕有些冒头了。”周芳娘搓搓手。
靖安听清周芳娘其话,神色稍霁:“我原以为你也是来做说客的.”顿一顿,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此案一日不平,难不成咱们一日不做人了?该推就推,女画匠倒也好找。”
靖安看了眼山月,心里知道周氏今日把柳氏带来,就是为了推这柳氏。
傅明姜向来对周氏不客气,刚刚大庭广众地还扇了周氏一巴掌,周氏又素来听话温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驳了周氏的举荐。
“就柳氏去吧,她擅丹青的名头本也放出去了,趁此机会叫她去见见太妃,讨一讨欢心也不是什么大事。”靖安随口道,既然周氏不是说客,那她倒还要好好宽慰宽慰周氏的心,便主动说起常蔺的事:“.你放心,我还在一日,常蔺就安稳一日,崔白年藏着心胸要拿常家填坑,我是万万不许的。”
周芳娘面色一僵。
她放心?常蔺还活着一刻,她就悬心一刻!
今日她本也是借着寻画匠的由头,来找靖安探听虚实的如今探听到了,悬着的心,可算是终于死了!
靖安又说了两句,便打发周芳娘与山月二人出府。
周芳娘一路无言,手揪着衣角来回搓动:明日,明日常蔺的禁足就解了!她的好日子结束了,挨打的日子又来了!
山月与其同坐马车,挑起车帘,状似无意道:“.翁主必定也是去求大长公主拿常蔺顶锅来着,可惜她都折戟沉沙了,看来殿下是要死保常蔺了”
山月“啧”了一声轻轻摇头,又从袖中掏了一只白玉膏塞给周芳娘:“您拿着,这药膏驱淤散青的疗效不错,上回你眼窝子的青紫,如今好全了,瞧不见了——苏哥儿的忙,我没帮上,我这心里头又愧又疚,周婶婶,我的处境你是清楚的,薛枭那处忤逆不得,‘青凤’的事还得继续做着,藏着掖着夹在中间,自身尚且难保,只能干一些能让自己好过的事。”
白玉膏带着体温。
周芳娘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反手握住那白瓷药壶:“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们只是‘青凤’的蝴蝶,苏哥儿的事怨恨他老子不上心,怨恨常家不出力,那‘打行’存心追苏哥儿的行踪,不是在你手上出事,也是在别处,同你无关。”
都是脆弱的“蝴蝶”,夹缝中求生,谁也别怨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