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薛枭会很猛,却没料到薛枭这么猛。
“等回去。”
薛枭低头,唇峰从女人光洁的额头扫过:“等回去,再想想样。”
山月手往下一垂,她的精神是斗志盎然的,肉体是无力绝望的:第一次,或许应该就老老实实在床上,一开始的门槛设得太高,后续容易高开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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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薛南府,天还未亮,薛枭将山月放下,并未换衣服,仍着昨日那套满身血污的玄色外衫,轻提马缰折身入宫。
今朝并不大朝,但仍需内阁议事,囊括内阁、六部尚书、三省都督等二十三人,多议来日早朝拟提之事、各布政使司承包刑部死刑之事、金额数量巨大用支之事等,如今北疆战事甫出,武定侯率北疆军应击葛格尔部落,三天两头伸手向朝中要军饷钱粮,奏折走官道八百里加急,一封接一封,形势十分严峻。
今日议的便是武定侯崔白年呈奏折,以边饷匮竭,万分悬乞圣明速发内帑,以固疆圉事。
一张口就是“调拨粮米十万石,衣五万套,药石三万斤”。
麟德殿中,鸦雀无声。
永平帝将奏折轻放至桌案之上,双手交迭于腹间,半靠在椅辇上,神色很淡,亦很平静:“诸卿怎么看?”
内阁次辅袁文英不敢开口:“牵机引”一事叫他十分害怕,第一次感受到官场倾轧的轮子即将压到自己肉身的恐惧。若非当时及时叫停,他如今恐怕已被送入了御史台,靖安和武定侯保了他们一次,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江南官场失守,京师三品官吏大换血,西山大营易主,诊脉出了七人全部收押御史台,不知是否招认——“青凤”这条船,樯倾楫摧,危在瞬息!
若陡生是非,他们这群高位蝼蚁,是否还有能耐被保第二次?
素来爱提意见的袁文英都不敢开口,群臣自然不说话。
永平帝点名:“户部艾大人,兵部尹大人,你们说——”
语态仍然谦和轻缓,以至于让人忘记了永平帝从未在朝会、小会中指名点姓地叫人说过话。
上位者,才指名点姓。
艾大人与尹大人对视一眼,躬身出列:“.回禀陛下,十万石粮米、五万套衣未免过多,北疆军上册也不过五万七千余人,便是再打两个冬天这些物资也够用了;再论国库,国初太宗年间,岁入粮赋折银约计三百万两,而岁出有节,至昭德初年,岁入增至四百万两,太仓积银可支十年。至末年,岁入虽名义有四百余万,然实征不及七成,宗室藩禄、百官廪饩、河工漕运等项,已去其七,实在难为继。”
“爱卿的意思是,朕不给?”永平帝温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