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郎再次摊开手,语声谦卑中带着志得意满地笃定:「您看看她把事儿办成了什幺样儿?咱们如既在低谷,只能不择手段,袁大人,您若死谏,当值一树丰碑。」
袁文英如何回府的,他有些记不清了,记忆唯一清晰的是沁湿的裤腿,迎着寒风死贴在皮肉上。
翌日便为大朝朝会,而转机恰在第二日清晨,意料之外地降临。
「——老爷——老爷!」
天不亮,袁府内院的门被推开,袁家管事步疾飞奔,手里攥着一摞纸跑跪至面色煞白的袁文英跟前:「城内.城内昨夜,昨夜下了一场大雪!」
袁文英无言:所以呢?
又不是六月飞雪,这隆冬时节,下再大的雪,不都应当吗?
「不,不是雪!不是雪!」管事朗声道:「是纸片子!像雪一样的纸片子!上头是药方!擡头写得明明白白的,是『牵机毒药』的解药方子!京城每处药铺门口都撒了十来张,白花花的,就跟下了场大雪没区分!」
袁文英瞬时口干。
不可能吧?
怎幺可能瞌睡来了,枕头也来了?!
袁文英一把抢过管事手中的纸片子。
他不懂药理,但他仍旧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地一目十行,目光定格在最后一行:程行郁永平八年仲秋解。
「程行郁是谁?」袁文英高声问。
「臣——有事启禀——」朝堂之上,三年一轮进京述职的松江府现任知府柏瑜斯越众而出:「一连三载,以松江府为核,每至寒冬,时疫如期来袭,多亏松江府郎中不顾个人安危,静心摸寻破疫之法,方得城中疫病可控可治之局面。微臣特请书为破疫郎中程行郁立传盖庙,以慰仁医高德。」
「允——」
袁文英猛地擡头,却见龙椅之上,冠冕朝珠之后的永平帝眸光极沉地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随着永平帝如秋水深剪的眸色,拴住风筝的那条线,「咔擦」一下,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