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郎强扯出一抹笑来:「麟娘——」言辞顿了顿,低下头,踌躇地来回踱步一番后开口:「那张方子,岳母大人可曾流传出去过?」
傅明姜一愣,扭头看向屏风后的近身女官傅孺人。
「回世子爷,并未。」傅孺人声音打颤,她从六司底层打拼上来,趋利避害的本能如今告诉她,山雨欲来风满楼,她想退,但靖安大长公主在她父亲病重时给出的那枚金饼子,断绝了她所有退路。
「既没有给过人,那便是永平帝存心断咱们后路了。」
崔玉郎声音轻柔,半坐到柔软华榻上,帮傅明姜撩起那缕滑落在面颊旁的头发,将今日京师城落了「解药方子」鹅毛大雪一事说了个底儿朝天。
崔玉郎接着峨眉微蹙,语声带着局促的征询:「既然解药方子已拿捏不住『青凤』的牛鬼蛇神,麟娘啊,如今北疆军在外征战,你我二人便如案上之鱼肉,任人刀殂——」
崔玉郎伸出双手,握住傅明姜的手:「麟娘呀,如今『牵机引』的毒,既然没用了,那群老鬼咱们可曾弹压得住?你好好思索一番,岳母大人可还留下别的得用之物?」
傅明姜颇有些怔愣,一时间竟无法明晰崔玉郎其中所意,嘴边的梨涡早已因面颊的赘肉挤压成浅浅一道坑纹,万幸,她的声音还清脆:「弹压?为何要弹压?『青凤』乃我母亲所立,傅明伯是个残废,我便是母亲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帝权更迭,只需诏书传承,朝臣可不会逼迫继承人证明自己有能弹压得住老臣的东西!」
你也知道那是帝权!
他们是帝权吗?!
若无他物弹压,老伙计,凭什幺死心塌地!?
更何况,如今「青凤」势微,人心浮动,若无强硬手腕,群龙散去,他们便是浮出水面的靶子!
他好歹还姓崔。
幼时沾的血,如今成了保他命的法器——崔白年再嫌恶他,也要忌惮他是崔家唯一的后嗣!
崔玉郎却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官傅孺人,嘴角略微上挑,意有所指地发问:「孺人,你说——」
傅孺人飞快擡眸看了眼崔玉郎,宫中辗转挣扎数载,她如何听不出言下之意:如果傅明姜再无底牌,崔家将如何待她,便全凭良心了。
一个背弃种族、勾结外族以图谋权力的宗族,能有什幺良心?
殿下呀——殿下呀!
您死得太早!
独留下闺女面对这成群的豺狼!
傅孺人语声哽咽:「.翁主好歹也占着个宗亲的名衔,如今更是身怀六甲,您是武定侯的独子,待翁主产下麟儿,您的地位岂不是更为稳固?便是看在长孙的面子上,侯爷待您必定再多几分亲近与信重」
那就是没有喽?
傅孺人和傅明姜不同,身份不同、境遇不同,当然最重要的是,脑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