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姜僵硬地转过头,恰好看见山月微微擡起修长纤细颈脖,如天鹅一般,清冷曼妙。
这个小贱蹄子,怎幺有些像.原先的林姨娘?
不对。
不对!
是林姨娘像她!
是林姨娘像她吧!?
慌乱与紧张,如一重一重攀升的潮水,漫灌到她的七窍之中。
掩饰张惶最好的办法,就是愤怒。
狂躁的暴怒,是傅明姜应对的办法:「你休要在此含血喷人!若我不忠不义不顺,自有天道轮回来审判我!皇帝不行,你——更不行——!」
傅明姜满面赤红,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僵硬的脊背、耸起的肩膀和那几乎要瞪裂的眼眶,她癫狂凄烈:「说再多的话,你也改变不了你的来路!大家都听着了!不过明日,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是找来迷惑薛枭的贱胚!你是叛徒!你是个叛徒!你先背叛薛枭,而后见我们势弱,又改头换面,背叛母亲!」
「柳山月——不,你不姓柳!你姓什幺!?」
傅明姜挺起肚子,面目狰狞,高声尖叫着:「你以为还能回薛家吗!?薛枭那条疯狗,还会要你吗!他位高权重,要什幺女人没有?!他凭什幺要一个叛徒、一个贱人、一个父不详的杂种啊!!!」
人的体面,或许需要许多东西来支撑:金钱、阅历、地位、权势、珍贵的珠宝和漂亮的客套话;
但人的不体面,只需要一次发疯,即可土崩瓦解。
傅明姜体面了二十余年,出身贵胄,金尊玉贵,荣宠加身,所求之物无有不得,所求之事无忧不能,所求之人无有不应。
她足以恣意犯错。
或许,在她眼中,不能够称之谓「错」。
不过是人生路上的「风景」。
她终其一生,也不可想像,福寿山的那片并不算独特的风景,足以让她在京师城中所有的体面和尊贵顺水东流。
傅明姜用尽所有力气怒吼出声,一腔怒意和慌张都随着她的发泄化解殆尽,她气喘吁吁地满足着,却发觉四周不知何时一片静谧。
所有人都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