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章点头。
此时梅卿走进来,身后还有手拿着几封帖子的韩翌。
月棠一眼就看到了梅卿脸上残余的恼意:「你先说。」
梅卿嘴巴张了张,却又打住了。
韩翌从旁似笑非笑:「她呀,被人缠住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这些围在月棠身边的人,都已经熟悉了,私下里说话也比较随意。
「谁缠你了?」月棠看了一眼梅卿,目光就落到了手里的帖子上。是几位官眷送来的请安帖子,都是窦允郭胤他们这一路的家眷。
虽然才上手几个月,但韩翌这点已经做得很好,不是月棠想见到的名字,根本就到不了她的面前。
「是她前夫,徐鹤。」韩翌道,「这几个月,徐鹤时常来府上找她,虽然屡屡被拒,倒也锲而不舍。」
徐鹤到底是状元郎,有心纠缠的话,总有办法的。况且梅卿如今也被兰琴委派做一些外出联络的差事。
「看来是旧情未了。」月棠知道她当初走得洒脱,便打趣。
梅卿着急地跳脚:「他哪里对我有什幺旧情?他就是见着我在郡主面前当差,觉着我有几分用处,想把我当垫脚石亲近郡主罢了!
「他想得美,那个势利鬼!
「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搭理他!
「前两日我才把他骂了回去,这回不知道又打的什幺鬼主意,居然不说来找我了,而是借口说有关将作监的事要面见郡主!
「简直忒无耻了!
「我怎幺可能让他来骚扰郡主?
「于是拿门闩把他赶出去了!」
大家都笑起来。
兰琴走过去安慰:「别气了,坐下喝口水。」
月棠却收敛神色:「将作监?」
她给魏章使了个眼色:「你去徐家看看。」
梅卿急道:「郡主……」
兰琴轻拍拍她的肩膀:「他要骗人,有太多的理由可找,却偏偏挑中宫里的将作监,且去探探虚实也无妨。」
梅卿恍然,瞬间安静。
她们俩走出去,韩翌才上前:「臣方才寻了几个在中书省的同窗旧友相聚,听他们说,此番穆晁被判流放之后,穆家反应颇大。
「他们所有在朝为官的人,除穆昶以外,今日散朝之后,全都写了奏折上书,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就连他们老夫人,也就是皇上的亲外祖母,都穿戴好一身诰命冠服入宫哭诉去了。
「今日皇上想必难得清静。
「不过,圣旨已下,况他们犯罪是事实,结果已然无可挽回了。」
月棠听完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怎幺喜欢与这些同窗交往。最近怎幺有兴趣联络起来了?」
韩翌赧然一笑:「过去迂腐,自命清高,不屑入流,如今学着郡主为人行事,也开窍了。」
他没有说的是,他从几乎抱持着自暴自弃的态度迈入端王府当长史、被月棠窥破心思时的拷问,到在晏北面前展现出发自内心的卑微而受到月棠对他心态的敲打,又到她察觉到自己孝字压身时给予的体恤……
从中他看到了月棠面对磨难举重若轻时作为天潢贵胄的无上威严,也看到了在权力背后,她展示出来的为人的真诚。
渐渐他觉得在王府里做个郡主的长史,并不像外人看来的那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