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庭院重归寂静,只剩下满地狼藉。一片乌云遮住明月,魏丞相佝偻的背影在黑暗中微微发抖。
魏成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着问:“父亲,我们该如何……”
“更衣。”魏丞相站直身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为父现在就先进宫去看看。”
……
御书房内,龙涎香在青铜兽炉中静静燃烧,袅袅青烟在烛光映照下如同游动的丝带。
景帝背对殿门而立,明黄色龙袍上的金线云纹在暮色中依然熠熠生辉。他已没了赏月的心情,遣散妃嫔后便回了御书房等待魏大宝。
书房外,圆月从乌云后探出半边脸,将雕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投在青玉地砖上。
“陛下,魏大宝带到。”侍卫单膝跪地,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微微回响。
景帝没有转身,只是摆了摆手。
沉重的殿门在魏大宝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砰”声。
这位昔日在苍州清水县趾高气扬的乡绅,此刻额角渗着冷汗,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草民魏大宝,叩见陛下。”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魏大宝。”景帝终于转身,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可知罪?”
烛火在景帝眼中跳动,将那双深邃的眼睛映得忽明忽暗。
魏大宝一脸懵逼,哪里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
“陛下!草……草民不知啊!”
“啪!”
一封信笺重重砸在魏大宝脸上,锋利的纸锋在他脸颊划出一道白痕。
“不知?”
景帝大步走向书案后,转身时龙袍袖子带起的风掀翻了案几上的茶盏,青瓷碎裂声在殿内炸响。
“北关元帅曹雄亲自核查的军报,你要不要也看看?”景帝声音陡然提高,“那些所谓的‘屯兵’,赵樽全将他们编为农奴开荒种地,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谋反?”
魏大宝浑身发抖,却仍不死心。
“陛下。就……就算屯兵一事草民看走了眼,可赵樽派骆海抄没我家产,那是千真万确啊!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他膝行两步,地砖硌得他膝盖生疼。
景帝冷笑一声,起身踱步到鎏金蟠龙柱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柱上凸起的龙鳞纹路。
“赵樽是藩王,按律不得干涉地方政务。你身为魏家旁支,就算犯事也该由苍州知州孙文远来处置。”
景帝说着突然转身,犀利的目光如刀般刺来,“你说赵樽抄你家产,可有圣旨?可有州衙文书?”
“这……这是骆海亲口……”魏大宝的辩解开始结巴。
“骆海?胡说八道!”景帝一巴掌拍在蟠龙柱上,惊得殿角侍立的礼忠心和两个小太监浑身一颤。
“他一个七品县令,敢越过知州执行藩王命令?你当朕的《大景律》是儿戏吗?”
殿内的烛火“噼啪”爆了个灯,映得皇帝半边脸隐在阴影中。
魏大宝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突然扑上前抱住景帝的腿。
“呃……陛下。这是真的,虽然草民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我已经向隔壁邻居都打听过了,确实是赵樽命令清水县骆海抄没了草民的家产。”
景帝一听是邻居说的,他更无语了,双眸怒视着魏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