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收拾细软。”他语气慌张,“趁著还没看到我们……”
为避人耳目,沈道宏与恆国公夫妇在室棋中密议良久,商议次日寅时三刻,眾人约定分批而出。
沈道宏一家从西门而出,就说去荆州看望女儿。
恆国公一家则从北门处,假作去寺庙上香祈福。
两路人马在五里坡那株百年老槐下会合,再同赴荆州王府。
商议好脱身之策,沈道宏告辞。
他拿起棋桌上的书信,折叠后用女儿寄来的帕子仔细包好。
帕角绣著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那是外孙女的手笔。
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在封地从未谋面的小外孙,笑起来是否像女儿幼时那样,露出两颗小虎牙……
沈道宏离去后,恆国公在祠堂跪了整夜,祖先牌位在烛光中忽明忽暗。
他想起父亲临终时说华家世代忠烈,可父亲却没说忠字上头,悬著的是淬毒的刀……
五更鼓响时,沈府后门悄悄驶出三辆灰篷马车。车辙碾过霜露,留下深一道浅一道的痕,像老人脸上的泪沟。
沈道宏回头望了眼府邸门楣上的匾额,那“忠孝传家”四个金字正在灯火中渐渐模糊。
西城门的守城士兵都认识曾经的南关元帅沈道宏,只简单询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而恆国公府国一家的马车浩浩荡荡的从北门而出。国公爷出行更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直接畅通无阻。
两家人在京城外的五里坡碰头,然后结伴向著荆州的官道行去。
此时的京城渐渐甦醒。早点铺子升起裊裊炊烟,卖炭的老汉推著独轮车沿街叫卖。
谁也不会注意,两座高门府邸已然人去楼空。
宫里早朝时,景帝又派了太监到沈府宣旨。
三名太监策马来到沈府门前,朱漆大门紧闭,房檐铜铃在风中叮噹作响。
领头的太监整了整衣冠,挺胸上前敲门。
没人来开门。
领头的太监再次敲门。
还是没人来开门。
小太监又敲了一遍,终於察觉不对,对同伴嘀咕:“怪了,往日这时辰,沈府早该开门了。”
他清了清嗓子,高喊:“圣旨到!沈府接旨——”
依然没有动静。
年长些的太监皱眉:“推门看看。”
三名太监一起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院內虽然整齐却空无一人,几片枯叶在风中打转。
再往里走,正厅大门洞开,可以看见里面一些凌乱的物事。
“坏……坏了!”小太监腿一软,“沈大人这……这是抗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