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跳加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在这个郡主面前唯唯诺诺了。
而长乐郡主则想著她这些年来对赵樽的痴心。
那个姿容英武的男人果然非同凡响,前不久才听说他举兵谋反,转眼间竟已登上皇位。她曾与赵樽有过诸多交集,就算做不了皇后,入宫做个妃嬪总该有可能吧?
两人各怀心思,似乎连身上的伤痛都忘记了。她们匆匆告別,各自回家梳洗,並迫不及待地打探確认消息……
赵巧儿手断,脚却没断。
她蓬头垢面,小心翼翼的捧著断掉的右手,不顾腹中飢饿,低著头走得飞快,活像一只偷了油的老鼠,生怕被人瞧见自己这副刚从牢中出来的狼狈相。
她那断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著,活像一根被顽童掰坏的树枝,而且比她的另一只手瘦了好几圈。
她要快些回去请大夫处理自己的断臂,手臂已经断了一个多月,其实断处都已经长定型了,但她必须要找大夫处理伤口,还她一只健康美观的手臂。
毕竟,她马上就是公主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怎能有断臂呢?
那样……不美观。
一路上,赵巧儿儘量贴著墙根走,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可偏偏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著街边小贩的议论。
“听说了吗?苍州王带兵直接打进了皇宫。”
“现在该叫陛下了!”
“对对对,该叫陛下了。不过转眼之间,真是天翻地覆啊……”
这些议论像蜜一样钻进赵巧儿心里,她忍不住窃喜,连不小心碰到断臂的疼痛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可她一低头看见自己脏兮兮的衣裳,又赶紧把头埋得更低,脚步更快。
“哥哥一定会认我的。”她一边碎步疾走,一边自言自语,“毕竟,我们血脉相连。”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赶紧又补了一句:“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亲妹妹啊!”
终於到了逍遥王府门前,门头上的牌匾还是那块牌匾,可赵巧儿就是险些没认出来。
那朱红大门褪色得厉害,门楣上都结了蜘蛛网,活像个破庙的山门。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几个婆子正围坐在一起嗑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看见赵巧儿进来,一个三角眼的婆子夸张地叫起来:“哟!这不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回来了吗?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是遇到山匪打劫了吗?”
另一个婆子接话:“怕是去哪个矿窑里做工了吧?瞧这一身黑的!”
赵巧儿气得牙痒痒,却並没发作,只把头埋得更低,捧著断臂一溜烟往后里冲。
她心里惦记著要赶紧告诉娘亲那个天大的好消息,哪有閒工夫跟这些刁奴计较?
“娘!娘!”她一路小跑进秦嫣然的院落,推开门却傻了眼——
屋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自己马上就要当公主了,这种事怎么能耽误呢?
“娘!你在哪?快出来啊!有好消息。”赵巧儿大声呼喊。
她急得团团转,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乱窜。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別找了,你娘出去给別人浣洗衣裳赚银子去了,不在家。”
赵巧儿猛地转身,看见一个下人正倚在廊柱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剔著牙。
“不可能!”赵巧儿尖声道,“我娘再怎么说也是赵家的人,怎么可能去给人洗衣裳?”
赵巧儿不可置信。就算她哥哥赵樽可恶,去苍州时什么也没给她们留下。就算她娘只是府中的一个小妾,可赵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她娘怎么可能去给別人浣洗衣裳赚银子?
那下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嗤笑一声,把牙籤一扔。
“你都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先前你从长乐郡主那儿拿回家的银子早就被你娘光了。不洗衣裳,这么多人,难不成都去喝西北风啊?”
赵巧儿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她这才仔细打量四周,发现府里確实比之前更破败了,连窗纸都破了好几个洞。
赵巧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腹中飢饿与这消息的双重打击,让她踉蹌了一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喃喃自语,隨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你们这些刁奴,等著!我哥哥……我哥哥赵樽如今是皇上了!你们统统都要被发卖出去!”
她声音很大,试图用虚张声势来掩盖內心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