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瞬,下人们面面相覷。
隨即,爆发出更响亮的鬨笑声。
那婆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哟,可了不得!大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还皇上?您咋不说玉皇大帝是您亲爹呢?”
另一个瘦高个的下人搭腔:“就是,苍州王要是能当皇帝,那我都能当宰相了!”
“我看她是饿昏头了,开始说胡话了!”
赵巧儿气得浑身发抖,断臂处似乎也更疼了。她咬著下唇,不再与这些下人爭辩,转身就往府门外冲——她得去找她娘!
刚衝出府门没多远,她忽然瞥见小河边蹲著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妇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正费劲地搓洗著堆积如山的衣物。她的身边还站著一个叉腰的胖妇人,正指指点点,唾沫横飞地数落著她动作太慢。
那蹲著的,不是她娘秦嫣然又是谁?
赵巧儿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她那个一向注重仪態、连头髮丝都要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娘亲,此刻竟像个最下等的浆洗婆子,在深秋的寒风里,对著一个市井妇人唯唯诺诺。
“娘——!”赵巧儿带著哭腔喊了一声,也顾不得手臂疼痛,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秦嫣然闻声抬头,看到蓬头垢面、捧著断臂的女儿,先是一愣,隨即眼圈就红了。
她慌忙想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腿脚发麻,身子晃了晃。
那胖妇人见状,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刻薄:“干什么,干什么?还想不想干了?这堆衣服今儿洗不完,一个子儿都別想拿!还当自己是王府的夫人呢?屁!”
赵巧儿何时受过这种气,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她平日瞧都不会瞧一眼的粗鄙妇人。
她怒火攻心,也忘了此刻处境,习惯性地就想摆出大小姐架势,可惜她右手手断了,只能伸出左手指著那胖妇人:“你!你敢这么跟我娘说话!我哥哥是……”
“巧儿!”秦嫣然猛地打断她,脸上掠过一丝惊惶,用力扯了扯女儿的袖子,低声急促道,“別说了!”
她转而对著胖妇人赔上笑脸:“张娘子,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我女儿,她……她不懂事,您別见怪。我这就洗,这就洗!”
胖妇人狐疑地打量了赵巧儿几眼,哼了一声,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才扭著身子走到不远处监督。
秦嫣然这才拉著赵巧儿走到稍微僻静点的墙角,未语泪先流:“我的儿,你这手……你这是遭了多少罪啊!”
她想去碰碰女儿的断臂,又不敢,手悬在半空,不住颤抖。
“娘,先別说这个!”赵巧儿急切地压低声音,“我在牢里听说了,哥哥……赵樽,他打进京城,当皇帝了!是真的吗?”
秦嫣然哭声一滯,眼神复杂地看著女儿,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语带惊恐:“我……我也听说了,可是巧儿,这、这跟我们有什么关係?”
“怎么没关係!”赵巧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扯到伤处,痛得齜牙咧嘴,却掩不住眼中的狂喜,“既然哥做了皇帝,我是他亲妹妹,您也是他小娘啊!那我们一挥就是太后和公主!娘,我们就要飞黄腾达了!”
这时,一个府里的婆子也许是將赵巧儿刚才的话听进了心里,眼巴巴的寻了过来。
她諂媚的笑著上前,抓著赵巧儿的衣袖,“大小姐,你別跟府里那些下人计较,我也听外面的人说你哥是做了了皇上,你们母女俩可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话赵巧儿爱听,她猛地挺直了腰板,连断臂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你说得对!我不用跟他们计较。”赵巧儿勾著唇,眼中闪著光,“等我哥接了我们娘俩进宫,看那些刁奴还敢囂张!”
说著,她拉著秦嫣然就要往回走,却被那婆子的话叫住了。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是要去宫里吗?就您现在这副尊容,怕是还没到宫门口就被当成叫子打出来了!”
赵巧儿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破烂的衣衫,又看看那诡异的断臂,顿时泄了气。
“那……那怎么办?”
那个婆子慢悠悠地走过来,假惺惺地说:“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还是这府上的奴才,要不……奴婢帮您梳洗梳洗?不过……”她搓了搓手指,“总得有点辛苦钱不是?”
赵巧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刁奴居然敢趁火打劫!可她现在的確需要人帮忙,只好咬著牙说:“等我见到了哥哥,少不了你的好处!”
“空口无凭啊,大小姐……”那婆子拖长了调子。
就在赵巧儿快要绝望时,只见远处的逍遥王府门前土壤传来一阵喧譁。那婆子抬手指著前方,一脸的惊喜。
“大小姐,快看,官府来人了!一定是来接你们的。”
赵巧儿先是一惊,隨即大喜——定是哥哥派人来接她了!
她慌忙整理身上的衣衫,可惜那只断臂怎么摆弄都不对劲,最后只好又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活像捧著一件珍贵的贡品。
赵巧儿拉著秦嫣然兴冲冲的凑了上去,可她万万没想到,等著她的不是凤輦鸞驾,而是另一个惊天噩耗……
友友们,大家猜一猜是什么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