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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下頜线条绷得极紧,唯有那双眼睛,燃烧著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平身。”

他的声音沙哑,带著冰碴般的冷意,“东西在那里,你们去看看。”

他抬手,指向冰室前方的一个紫檀木案几。案几上铺著明黄色的锦缎,上面静静地躺著一块破碎的玉佩。

那原本应是一件极尽精巧华美的玉饰,但此刻,它却碎得七零八落,最大的碎片也不过指甲盖大小,更多的是一些细碎的玉屑,勉强能拼凑出一个圆环的形状。

玉质本身是极为罕见的羊脂白玉,温润莹洁,可那些狰狞的断裂面,却像是一道道刻在心上的伤疤,触目惊心。

三位老匠人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在来的路上,已听华天佑简单提过任务可能有点艰难,但亲眼见到这堆“残骸”,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在赵樽迫人的目光下,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先是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才凑到案几前,屏息凝神,仔细察看起来。

王大匠拿出一个水晶磨製的单片放大镜,对著碎片一寸寸地观察。

李七匠则用手指极其轻缓地触摸著断口,感受著玉质的纹理。

那位南疆来的阿卜杜勒,则从徒弟手中接过一个古怪的小铜镜,借著殿內太阳能灯的光线,反射著查看玉质內部的结构。

时间在寂静和寒冷中一点点流逝。

赵樽的目光始终钉在他们身上,带著孤注一掷的期盼。华天佑和赵灵儿站在稍远的地方,心情也跟著一起紧绷。

华天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女子身体的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这冰室边太寒冷,还是紧张。他悄悄挪动一步,用自己宽阔的肩膀,为她挡住了大半从冰室方向渗来的寒气。

过了许久,王大匠率先直起身,脸上满是汗珠,也不知是嚇的还是急的。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陛……陛下恕罪!此玉……此玉碎得太彻底了!断口参差交错,许多地方已成齏粉,非但无法以常规金镶玉、包镶之法修復,就连……就连想將其拼凑回原形,也……也几乎不可能啊!老朽……老朽技艺低微,实在……实在无能为力啊!”

赵樽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却没有发作。他自己也看到了,玉佩碎得太厉害,因为它承受了弩箭破空而来的全部力道。

赵樽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逼迫自己去接受眼前的现实,隨后,他淡淡的將目光投向李七匠。

李七匠也紧跟著跪下,磕头道:“陛下,王老所言极是。这玉质本身极佳,但正因为其质地紧密坚韧,碎裂时受力极猛,导致结构已遭到根本性破坏。即便勉强用鱼胶之类的粘合物粘合,稍微触碰之下,恐怕也会再次碎裂。这根本是无法完成之事……”

最后是阿卜杜勒,他欠身行礼,用带著浓重口音的官话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在我的家乡,我们也修復过珍贵的玉器。但像这样破碎的圣物,我从未见过。以我们的拙技,实在无法让此玉复合。很抱歉,我无法享用您许诺的黄金。”

三位匠人的话,如同三盆冰水,接连浇熄了赵樽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他的身形晃了一下,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绝望的青灰。

他没有怒吼,也没有责罚,只是用一种极度疲惫、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声音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天佑,带他们去领些盘缠。”

那声音里的空洞和死寂,让华天佑心头一痛。

他连忙应道:“是!臣遵旨。”

示意內侍將面如土色、连连谢恩的匠人们带出去后,华天佑看著依旧僵立在冰室前的赵樽,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赵灵儿的眼眶里盈满了泪光,她走上前,轻轻拉住赵樽的衣袖,哽咽道:“哥!您別这样。嫂子她……她若知道您如此伤怀,定然也会心痛的。”

赵樽缓缓转过头,看著妹妹泪眼婆娑的脸,眼神里终於有了一丝属於“兄长”的柔和,“你嫂子没死,灵儿。”

他重复著说了无数次的话,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只是睡著了,等著朕去唤醒她。锁情扣能带她来,就一定能带她回去……一定能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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