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众人又笑了起来。“病毒音”是港式粤语支持者对官方推行的粤语“正音”的一种蔑称。这种语言学上的争论暂且放在一边,“病毒音”吐字清晰,懒音和错读较少,也没有那么多的俚语和英文词掺杂其中,听和说都更容易一些。此外还得到了tvb和atv的支持,所以新闻播音都用“病毒音”。
像徐子东这样的外来高知,学习粤语自然从“病毒音”入门更容易。张潮也差不多,他的“识听不识讲”要排除港式粤语大量俚语和外来语夹杂的表达。
徐子东闻言就继续讲下去:“……夏志清认为清朝末年、民国初年的中国作家们太沉迷于‘感时忧国’,影响了作品的文学性。实际上这是一个后来者,对当时文人的一种苛求。
夏志清虽然也生于20年代,历经过军阀内战、日本入侵,但是他家境优渥,其实距离那种‘亡国灭种’的危机感比较远,能比较悠哉游哉地研究文学。
所以他比较推崇张爱玲,某种程度上是出于这种生活背景上的相似。当然,这也造成了他自己的争议。所以,这提醒我们,看文学史,要更重视史料和研究方法方面,作者的观点反而次之。
鲁迅就看出在弱小民族的文学当中,有中国作家最有用、最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他喜欢波兰文学、北欧文学,却从来不翻译美国和法国的文学……”
讲座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徐子东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几个文学爱好者就散了。
不过徐子东特地招呼坐在最后面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道:“嘉翰,你留一下。”
张潮心中微微一动,想到这次港岛的复赛名单当中,就有一个名字叫做“林嘉翰”,难道就是他?
很快,小房间里就只剩下张潮、徐子东,以及叫“嘉翰”的年轻人。
张潮没有着急问,而是先和徐子东聊了起来:“想不到您已经是岭院中文系的系主任了,还会来讲这样的小讲座。”
徐子东自嘲地笑道:“港岛这个地方文学土壤太稀薄了,我们这些搞中文的如果还一直高高在上,那能长出来的苗子就更少了。所以一定要有广种薄收的觉悟。现在这些小团体有邀请我,我只要有空,一般都会来讲。”
张潮疑惑道:“我也算从小看港岛电影、听港岛音乐长大的,按理说这么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经济这么发达,市民的审美高度多元和层次化,应该不至于如此啊?”
徐子东道:“你小时候看的那些呢,是即食文化,或者叫快餐文化,是港岛的主流文化。因为这边的生存压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