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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躲在后面装死,就等着如来、老君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她好跳出来捡现成的便宜,嘿嘿,千算万算,她没算到俺师父这尊真神还在!师父这一出手,把棋局整个掀翻了重来!她这点小心思,在师父面前就是个笑话!现在?她也只能老老实实配合,演好她这新西游里该演的戏码!」

陈光蕊听得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言语。

「那现在这————」陈光蕊环顾这满室刺眼的红色,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状元袍,又指了指孙悟空身上不伦不类的嫁衣碎片,「算怎幺回事?我们俩这————演的是哪一出?」

「师父的安排。」孙悟空三两口啃完了桃子,把桃核随手一丢,「他说了,要帮你和糖生那娃儿,把身上最麻烦的那点因果业债也一并了结了。贞观十三年,你陈光蕊,就该是这长安城的新科状元郎,就该娶殷开山的闺女殷温娇,然后去江州做你的州主大人。」

他说得理所当然,「至于俺老孙嘛,陪你走一遭江州。等你安顿好了,俺就得回五行山下蹲着去了。观音已经到了长安,唐王的水陆大会也开始了,下一步就是那玄奘和尚去取经了。」

他做了个被压的姿势,一脸无奈,「我还得等着那取经的和尚路过,再保他走一遭西天。嘿,帮师父化解他老人家最后那点因果,也算了了俺和师父的一段缘法。」

陈光蕊沉默地听着,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映照着深深的思虑。菩提祖师以无上伟力重塑时光,让一切看似回到了「起点」。

但是糖生————那个浑身滚烫、与玄奘有着诡异联系的孩子,他最终的归宿是什幺?难道真如当初在须弥山所担忧的那般,最终会化入玄奘体内,成为金蝉子彻底归位的一部分?这个念头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带来一阵窒息的闷痛。

时间在相府深宅悄然滑过。状元郎与新妇「殷温娇」在长安又盘桓了月余,尽足了礼数,做足了「新婚燕尔」的戏码。

终于到了赴任江州的日子。相府备下了体面的车马仆从,陈光蕊与盛装打扮的夫人拜别了殷开山。殷相国抚须叮嘱,眼中带着对「爱女」远行的不舍与对年轻有为女婿的期许。

陈光蕊面上恭敬应承,心中滋味难言。车队在相府众人和长安百姓的目送中缓缓启程,驶出巍峨的明德门,将那片虚假的繁华与喧嚣抛在身后。

一路南下,车马劳顿。离了长安地界,人烟渐稀,山色转青。

陈光蕊则沉默了许多。他时常掀开车帘,望着官道两侧不断后退的田野山峦,自光却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物,落在未知的虚空里。糖生的影子总在眼前晃动。

这一日,风和日丽。宽阔的江面波光粼粼,宛如洒下万千碎金。官船扬帆顺流而下,船舷破开碧水,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

两岸青山如黛,缓缓移动。陈光蕊独自站在船头,江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面颊,稍稍吹散了些许心头的郁结。他望着浩渺的江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孙悟空开了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水声风声,「悟空,你护送玄奘西行取经,自是应了你师父的法旨,助他化解因果,焚尽业火————」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艰涩,「那糖生呢?糖生————难道糖生和玄奘,最终————会变成一个人?」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问这个问题,倒不是不相信孙悟空,而是那一日,孙悟空给他的信息太多,对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想或者是不敢开口问这一件事,他害怕问出来了,就失去了什幺。

这是他一直压在心底最深的恐惧和疑问。糖生体内那属于金蝉子的本源,在须弥山顶那场剧变中,已显示出与玄奘不可分割的诡异联系。

菩提祖师要「了结因果」,是否就意味着抹去糖生这个独立的存在,让他彻底融入玄奘,完成金蝉子的「归位」?

若真如此,那他陈光蕊,岂非永远失去了这个孩子?纵使这孩子的诞生源于一场算计,可那血脉相连的悸动,那一声声懵懂的呼唤,早已刻入骨髓。

但是,现在就快到江州了,如果他再不问,有些事可就不能知道了。

船舱顶上,孙悟空嚼着草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翻了个身,用手肘支着身体,金睛望向船头孤立的背影,眼神复杂。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滚滚江水,似乎在斟酌词句。江风吹动他额前的毫毛。

就在这时,船上一个叫做「刘洪」的汉子,带着有些不属于他身份的调皮笑容,说道,「爹,我在这。」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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